这一刀干净利落,张世策心里暗自衡量,一时难以评判。他是傲气的人,绝不会承认自己在战场上的本事不如别人。……那一刀,如果是比刺杀之术,他也许真不是对手。
“好吧,此事就此揭过。”众人都听出来张世策的不甘心。
“谢过千户大人开恩。”张宽仁推了张金宝一把。
厅堂正中,张嗣博布满皱纹的脸皮轻轻颤抖。张宽仁这两天的表现太反常了,反常到让他难以忍受,到底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张金宝朝张世策磕了一个头,脸色铁青告退。
“既然大人开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张嗣博干笑两声,“孩儿们不懂事,大人莫要怪罪。”
张宽仁也告退而出。两个青衣汉子正在门外的角落给张金宝包扎伤口。他快步走过去,“大鹰,小鹰,伤势怎么样?”
张金宝惨笑,“多谢少爷救命。”他知道从此以后,翠竹坪里再没有他的位置,失去一根手指离开,他没有觉得太伤心。
“是我的错,”张宽仁很无奈,“不,是那个人错。你跟随我多年,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不过,也好,”他脸色突然变得庄严肃穆,“我以明尊光明使的身份宣告,驱逐你出明教,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明尊弟子。”
张金宝早有心理准备,嘴唇蠕动了几下,一个字也没说。
“你走吧,去武功山里找那个人。”张宽仁朝两个青衣汉子使了个眼色,“你们去给他准备个包裹。”
“遵命!”
“聚散皆随缘,当初你从张家湾来翠竹坪是缘,现在你从翠竹坪进山也是缘,今日我断你一指,但翠竹坪已经容不下你了。”
张金宝朝张宽仁深深作揖:“小人知道。”跟着两个汉子走出张家大院。
“我让你找的人,比我更值得你去追随,拥有彭祖师和他那样的勇气,才能敲碎我们南人身上的枷锁吧。”张宽仁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声音说。
厅堂中又传出欢声笑语。
两刻钟后。
张宽仁陪在张嗣博身边送张世策等人出门。亲兵牵来战马,六位汉军上马往东边的袁州城而去。六个骑兵从狭长的翠竹坪镇子中穿过,搅起一片浪花,山间的集镇很快又恢复了清晨的宁静。
张嗣博背着双手远眺,脸上的皱纹像是被石化了,直到再见不到骑兵的背影,“仁儿,你跟我来。”
父子两人穿过空旷的院子,走进最里面幽静的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