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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所以请教魏彬。
“老祖宗,我还是不明白。”
魏彬嘴角是若有若无的笑:“可不兴继续这么叫了。”
“老祖宗哪里的话?以前您没少提携我,高忠岂是那等势利小人!”
魏彬心想还不是因为这皇明记?这小子总在乾清宫呆着,自然是明白皇明记可能十分重要的。
来拜访又没什么密旨,纯粹就是顺便烧一注香。
“还是叫咱家监事吧。”魏彬对他说着陛下为自己职位取的新名字,然后就问,“不明白什么?”
“……这广州,看起来挺祥和啊?听大臣们在奏疏里讲的,广东好似已经要反了一样。”
“笔法嘛,自然是这样。”魏彬笑了笑,“说情势紧张,那也不假。只是文臣向来以笔墨为刀枪,以言语为利箭。陛下若是只听其言、览其文,仿佛便有千军万马一般。实际上呢?高公公也看到了。”
高忠从远影楼的顶层望下去,烟火气十足,百姓看着还挺有生气。大概是因为……府衙县衙都在接诉状,有很多案子作为谈资?
“张孚敬真乃相才!”魏彬感慨着,“他便懂得言语笔墨不足为虑,这大明天下,只有活不下去的才会豁得出去。那些官绅富户高高在上惯了,颐气指使惯了,总以为平日里点头哈腰低眉顺眼的愚民定会随他们几句言语、几钱薄利就去做什么。殊不知,百姓们也会因为别的什么很快又改变主意。有善粥,能伸冤,不派役,那便是好日子。”
他嘴角都是嗤笑:“再有惩办往日里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这种热闹,那瞧着啊,更是解气得能饱肚子。没了这些真能豁得出去的人,乡绅富户又能做什么?他们的家丁又不是死士。一个个富了两三代,就忘记了自个儿的祖宗也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田舍郎。平日里凑在一起吹嘘,嘴里讲着进退一心。利刃加颈,立刻屁滚尿流,你出卖我,我出卖你。”
“张孚敬是会用刀的,陛下更是识得宝刃、敢用利剑。何以富国?将来怎么能年年富,咱们也不懂。但眼下嘛,广东抄没了这批家财、官田,广东诸衙门口十年内都是富裕的!这士绅啊,就如同韭菜一般。广东举子名额不减、生员名额不减,三年内又会长出一茬来。有张孚敬在广东,这里不会有问题,陛下安心盯着吓破胆的其他诸省就是。”
高忠只感觉毛骨悚然:“不正是因为其他诸省都在看着广东,所以这里才要紧么?张抚台杀得这么狠,其他各省官绅都吓破了胆,要是串联起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