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朱棣已经坐在炕上看了许久,两片薄削的唇瓣颤动了好几下,却终是没有出声。只是望向门栏口的目光,有些深远,仿佛透过了他们看向了更远的地方,又仿佛不是。因为他的眼底有着几分暖意。
等仪华目送朱高炽离开,回头看,目光就与朱棣的相遇了。她欣喜的发现,在朱棣的眼里有默默流动的暖意。这一刻,在她心里面想,朱棣不是麻木不仁的,朱高炽毕竟是他的儿子呀!假以时日,父子两的关系会好转的,她相信。
这样一想,仪华脸上就有了笑容。向朱棣走过去时,不经意的看见了绣篮里的鞋,不假思索的便道:“离天气暖和还要两、三个月,燕山那又比城里冷,臣妾也给王爷做一双鞋吧。等您用了饭,臣妾给您量了尺码,等下次您回来时,刚好能穿。”
仪华的声音细而软,她这么一笑,又这么温柔的说话,他们两人间的气氛一下也缓和过去。
朱棣扫了一眼那鞋,想起方才的事,他睥睨了一眼仪华,又看着那鞋子,说:“这一双看着也大,朱高炽穿的了?”声音里含着一分怪调。
仪华没听出来,拿起绣蓝,坐在炕边上,解释道:“炽儿早起晚睡,又每日从前堂到后院往返数次,踩在雪地里,大半个冬天下来,脚上生了好些个冻疮。臣妾就想着做一双大脚码的鞋,里面缝了一个鹿皮夹层,塞些羊毛、棉花什么的,比起一般的靴子暖和不少,也要大了一截子。”
朱棣听了有些怔住,他一直知道仪华对朱高炽好。但是人心总是自私的,他不认为在有了两个儿子后,仪华还一如既往的对朱高炽好,毕竟这其中除了血缘亲近的以外,也包括世子之位。
想到世子之位,朱棣忽然沉默了。
仪华见朱棣没说话,她纳罕的抬起头,轻咦了一声。
朱棣不再沉默,只哼了一声,却哼出了笑声,道:“你倒是对他费心,想起了这么做鞋,可先会瞧那鞋面的绣样,也是新奇,这又是你想出来的?”说话时,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仪华。
仪华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自从来了北平,她就很少做女红,本也不大喜欢,后面等怀上了小高熙,才又捡起来了,可到底不是巧手的人,技艺实在平常的很。而在绣花时,讲究阵脚匀称平滑,稍微有哪里松了针,那件绣红也就算是次品了。仪华绣得花样,不但阵脚稀疏,而且边儿不齐,远看倒看不出什么,不过细细一看,就是不懂针线的外行,也能看出好坏。
仪华心思活络,一听就知道朱棣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