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儿……”
“儿子隐约记得,那场高热数日不退,之后足足咳了数月……自从那时起,这具身体便落下了许多病根。”李录看着荣王妃的眼睛,问:“如今回想起,倒不知究竟是我病得太重,还是用药耽搁了?那数月间,我似乎从未见到母亲,隐隐记得母亲似乎也‘病了’?”
“这场病实在巧合,不久后,我便成为了天子手中那毫无威胁的病弱质子……”李录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有一件事,我应当未曾与母亲说过,在京中那些年里,为了尽量降低天子对父王的忌惮,每每在宫中医士诊脉之前,儿子时常会将药汤倒掉,只为让自己病得再真一些,再久一些。”
“我也从未同父王提起过,唯恐父王为我忧心。”李录再次笑了笑:“那时我从未想过,我这孱弱的身躯从一开始便是父王的安排。”
“可是我分明记得,在我病下之前,父王还在抱着我骑马——”他眼中似有两分困惑:“为何转眼便能做出这样狠心的决定?”
他在说到“狠心”二字时,声音有少许停顿,似乎觉得这个词太过单薄,可是他已想不到其它可以用来代替的话。
“他明明是这世上最开明慈和的父亲……这一年多来,我时常在想,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李录缓缓呼出一口气,答案也随之而出:“仁慈与残忍,都是真正的他,也或许都不是真正的他……这二者何时出现,只看他需要而已。”
他的父王可以仁慈对待万物,下一刻也可以残忍地向万物挥刀。
而在人前,父王一直是前者,从无半分表演的痕迹。
那双仿佛能容纳世间一切善恶是非风雨变故、总能保持云淡风轻之色的眼睛里,实则只容得下一人……而那一人便是父王自己。
父王的眼中心中只有他自己。
荣王妃抓住儿子一只手,她试图支撑起身却不得,原本已近干涸的眼中,有痛苦的泪水滚落。
李录没有挣脱,重新看向她,问:“那母亲呢?母亲就一直这样看着吗?”
荣王妃手指一僵,眼神忍不住闪躲。
“这些年来,换了无数个医士,他们皆道,母亲的病乃是郁结而生,母亲为此担忧,恐惧,愧疚,惶惶不可终日……却从未想过要将真相告知于我。”
李录慢慢转头,看向房中陈设:“自从我患上哮疾之后,母亲便不再用香,恐诱我发病。纵然我不在益州,母亲也十年如一日地如此……”
“可是母亲,这样微不足道的好,果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