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打起来了,这才短短二十几日,听说就端了瑶人一个寨子。”
老太太沉吟道:“之前我听过一些,先帝二十九年,那时候还没有你们呢,朝廷就派过兵,没打下来。听说瑶人的寨子都在深山老林里,地势很是险恶,易守难攻,朝廷的兵进去就迷了路,这次怕也难,你叮嘱观哥儿小心些。”
“如今哪能见着他的影儿?”沈时琳抱怨:“那日半夜回来,没说几句就走了。此次好像也不是两广总兵统帅,是京里下来的人,他只说了句小阎王什么的。”
老太太摇头:“常年在此的统帅尚不能平乱,京中来的人……”言下之意,估摸更够呛。
正沈时瑾神神噔噔地进来,她这阵子全部精神都在修复画作之上,除此之外,吃饭睡觉的时候都像在神游,沈时琳哎呦一声,忙吩咐丫头去吧温着的饭菜端来,看沈时瑾好好坐下吃饭她才继续道:“可这次不知怎么就打进去了,听说那小阎王也狠,生擒了一个瑶人的头头儿,生剐了,倒吊在寨子前,直至血流干而死,里头的老弱妇孺一个活口都没留。”她说完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沈时瑾慢三分地回过神,只听到了最后半句“一个活口都没留”,抬眼去看沈时琳,沈时琳忙道:“是说瑶人,南面打仗了。呀,你吃着饭,不说不说了。”
沈时瑾一口枣糕噎下去,心里想,没活口……那日那人,也没命了吧。
然而她也就是念头一闪,下半晌又一头扎进她屋子里去了。
过了几日是中秋,沈兆谦也赶回来,眼下在打仗,虽未波及德庆城中,但出城进城都要盘查,他道:“上个月在肇庆遇见辰哥儿,他本要来德庆的,家中来信催,只好先回去了,在庆口居订了些点心甜嘴儿让我走时带着。”他全拿进来,将一包油栗搁在沈时瑾跟前儿,“这个是特带给小妹的,说记得你幼时爱吃,不知现今还喜不喜欢。”
沈时瑾剥了一个放进嘴里,甘香细糯,笑着点点头。
沈时琳与老太太对看一眼,没说话,也低头笑。
到了九月,南边的仗愈打愈烈,一个月里也见不着邢观回来几趟,沈时瑾的雪树寒禽图已经过揭洗修补,再经过最费神的小托即可大致恢复原貌,她稍停了几天才动手,这回除了偶尔打下手的绿绮,连沈时琳也进不去她的屋子了。
如此又耗时一个月,等到最后上杆、贴签完毕,沈时瑾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只有眼睛放光,恋恋不舍地瞧着那幅画,沈时琳把她赶回内室,沈时瑾往榻里一倒,足足睡了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