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兆谦打牢里出来后,已经收拾过一番,颜九渊还带他见了真定知府吕际一面,遂眼下除了稍显疲惫,旁的都还好。
游妈妈干着急,眼瞅就要到了雪沧斋的二门外,也顾不得了,赶紧在后面拽了拽沈兆谦的袖子。
沈兆谦回头,游妈妈使劲儿冲他打眼色,他不解,倒是停下步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说:“妈妈瞧我这样可有不妥?”
游妈妈没法接他这话,只欠身道:“自打正月到如今,家里将近三个月没有大公子的消息了,月前爷体恤,老奴替夫人回了趟临江,正巧大老爷也在,说万一真能见到谦哥儿,让老奴带句话。”
沈兆谦情知父亲母亲定然急坏了,恐是二老身体有恙,忙道:“父亲和母亲身子可还好?妈妈请说。”
“大老爷身子尚可。”游妈妈上前半步,后面跟着的几个丫头倒是有眼色,低头往后退了退,但颜九渊就在前面两步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就是,游妈妈忙一福身,趁机侧过半边身子,快速说:“谦哥儿,无论一会儿你见到谁,千万切记,要叫时琬!时琬!”
“什么?”沈兆谦前半句没听太清,只进耳朵一句“要叫时琬”。
他云里雾里地看着游妈妈,游妈妈却不敢多说了,怕说多了他直接在这问出来,那可真是要坏事儿,只牙缝儿里紧盯一遍:“是时琬,千万别叫错了。”
沈兆谦一脸茫然,见游妈妈退开,只能想罢了罢了,等晚些再仔细问问,便做了个告歉的手势,随着颜九渊进了雪沧斋。
时瑾在房中坐立难安,一半儿激动一半儿忐忑,时不时地看一眼窗外,正吊着一口气,瞥见院门口的仪门开了,紧接着颜九渊、沈兆谦、游妈妈还有跟着的几个丫头全部进了院子。
大哥当真回来了!
沈时瑾第一反应先是激动了下,心中大石哐当一下落地,然而还没等松过一口气,立时反应过来——游妈妈不是说先带开大哥,事先通个气儿么?这怎么直接过来了?
她心里一虚,登时先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可别是颜九渊已经知道了什么,遂带着大哥来对质的吧?
完了完了完了。
时瑾站在窗边,眼看着几人一步步走近,满腔喜悦皆化作惶恐,若是平常,她早冲到门外,此刻脚下却生了根一般,一步也动不了。
她不动,颜九渊和沈兆谦却越来越近,没多会儿,穿过庭院,进了堂屋。
沈时瑾心提到嗓子眼儿,直勾勾看着门槅,就是不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