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破费,苗太太的药钱还没有着落。
卖瓜子的小商贩从人群里钻出来,他手里举着一包油泽泽的花生米,“苗先生,您回来了……”
苗先生接过那包花生米,从裤兜里掏出几文钱递过去,低头看着嘟囔着嘴巴的小敏,泯然一笑:“傻丫头,一包花生米不值几个钱,苗先生少喝一杯茶就行了,这是说好的事,说好回来买他的,说话要算话。”
苗先生宽厚的微笑让小敏久久不能忘记。
“丫头,你不要难过。”钱莹举起手里的手帕揩揩小敏脸上的泪水,说:“彤妈妈说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彤老板的话一点也不假,许老太太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苗太太死了,薛婶死了,苗简已死了……苗家只剩下了孤独无依的苗先生,小敏越想越伤心,脸上的眼泪止不住。
院里二楼飘下银铃般的笑声,窗户上探出两张桃花脸,“莹霞妹妹,你在与谁说话呀?”
“是……是以前认识的一个会刺绣的妹妹,俺手帕上的海棠花就是出自她的手。”钱莹说着挥挥手里的手帕,冁然一笑:“如果姐姐们喜欢,以后让这个丫头给你们每人绣一块,不过,要舍得口袋里的铜板。”
“吆,这点钱算什么?咱们姐妹不缺吃穿,更不缺钱,半个时辰之前你也看见了,那个李老槐命大福大造化大,枪子下白捡了一命,说不定哪一天,有个炮弹落在咱们院子里,咱们命没了,钱也没了。”
女子的话音没落,南边方向突然传来了两声“轰隆轰隆”的炮声,霎那间,天动地摇,浓烟在天际之间划出几道长长的烟雾,随声乌泱泱而来,前面街道上传来奔跑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有几个人抱着头从南北街道上窜进了巷子,转眼钻进了夹道里,无影无踪。
“啪叽”二楼传来东西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女人低低地抽噎,几只鸟儿从梨树枝杈之间腾然飞起,扑棱的翅膀下抖落大片大片的梨花,满院飞舞。
钱莹走到小敏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嘴里吐出两个字:“别怕,姐姐在。”
小敏心里感激又凄酸,又有莫大的安慰,恐慌的时候至少有人与她站在一起。
一会儿,楼上传来谐谑,“你这张乌鸦嘴,好事说不灵,坏事一说就来。”
另一个清脆的声音略带着庆幸,“姐妹们,听说日本人不会在坊子碳矿区附近扔炮弹,它们怕炸了煤矿,咱们赵庄离着坊子碳矿区这么近,一般不会有事,听声音不算太近,不知哪个村子又遭殃了,不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