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远泽赶到工部时,里面已经炸开了锅,从上到下,人人自危,惶惶不安。
虽说失火之事他们不负主要责任,但归根结底最为难的还是工部之人。
正如陈景行所言,若能在来年三月建成广和宫,让新皇登基后的第一场祭天大典顺利举行,那便一切无事。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简直天方夜谭。
工部尚书沈方奕也挨了右司丞的教训,跟众人一般心急如焚。虽说本部的工事众多不止广和宫这一项,但这最为重要,且是工部上下奋力多时的成果,就这样毁于一旦,他真是痛心拔脑。
当然也不只是这个原因,更让他不安的是,就算广和宫的工事是卢远泽主持,他不负全责,可万一皇上要怪罪,又怎会真的降罪于卢家人之一的卢远泽呢?
到时候倒霉的恐怕还是他。
所以沈方奕心一横,在众人围着卢远泽吵嚷着的时候,装作头风病犯,跌倒在地,被送去救治,也借此告假脱身,把这烂摊子一股脑地丢给了卢远泽。
于是卢远泽就经历了他这一生中最糟糕最狼狈的一天。
上午在工部前廷大堂上被部下吵了几个时辰,到了午时,他给他们放假,让工部郎中带上下所有人到外面酒楼中用午膳,他独自留在官署中图一时清净。
卢远泽去了工部后廷最偏僻的角落,进了空无一人的工事房。
今日这些参事的确也无事可干了,早间梁正卿便让他们先回去待命,此时偌大而清冷的工事房是最安静的所在。
他在一个作图工位前坐下,望着墙面上的广和宫图纸,兀自失神,不觉困上眼眸,渐渐睡去,后来感觉到脸上有些许润感而醒过来。
他睁眼,见顾清宁的容颜近在咫尺。
她神情忧伤,目光中似有心疼,此时难得有些柔婉气质,坐在自己身旁,手上拿着一方丝帕,见他睁眼便停住了动作。
他靠在椅子上,她微微俯身与他直面相对,四目相接,两人一时都无有声息,就这样对视了许久。
顾清宁先动摇了,目光一颤,要远离他,。
一把握住了她拿着丝帕的手腕,放到自己脸颊上依偎着,“清宁,原来你还没离开……”
“是的,他们都走了,我不愿走,因为我要等你……”
她此时含情脉脉蹙眉抿唇惹人怜,说道:“本打算去找你的,不想你先到这里来了,还是这个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不修边幅的,脸上脏脏的都没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