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夜,主子都会赐一壶酒用作暖身。
于子安审视着她,将那满脸的无奈尽收眼底,摇头一叹,问道:“是不是莺儿她们几个又为难你了?”
“不打紧,等她们心中的火气散了,就会没事的。”玹玗露出了一个苦涩笑容,微微点了点头,知道单有银杏偏帮还不够,要获得这位首领太监的同情和怜惜,才能事半功倍。
“行了,老夫送你回去,她们不敢再难为你的。”于子安早已看不惯那几个家生奴才的脾气,就连他的两个小徒弟,也没少受委屈。
“没用……被褥都湿了,回去也没法睡。”玹玗吞吞吐吐的说出了窝在此处的缘故。
“太过分啦,今天银杏才惩罚过她们,还这么不知收敛。”于子安把酒壶放在灶台上,拉起玹玗欲往外去,“现在就去把银杏叫起来,这事儿让她一起处理。”
被褥倒水之所以会成为宫中常见的把戏,是因为两点:一来,奴才们都怕事,若是深夜惊扰了主子的安寝,不论有理没理都会被罚;二来,炕头够热,两三杯水倒在褥子上,经过一晚上会干掉七八成,等到第二天掌事姑姑得空,事情回明了再来查证,表面已经发现不出有什么问题。
看到他气恼的样子,玹玗在心中窃喜,却又识大体地劝说道:“夜已深,若惊动了格格,事情闹起来,熹妃娘娘也不得安睡,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这话在理。”想想涴秀那性子,夜深人静还是不惹为妙,免得闹得沸反盈天,第二天宫里又有流言。“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这些老太监有气味,不如去我房里睡一晚。”
“谢于公公眷顾,今天莺儿已经说我居心不良,且我又读过书,独自留宿公公的房间,让她们知道,以后还不定有多少脏水呢。”玹玗轻摇了下头,似乎别有所指的淡淡说道:“熹妃娘娘位分高,宫里一直有些不良之徒暗中针对,万一景仁宫传出什么谣言,只怕她们会把罪名都扣在奴才身上,还会连累公公您。”
太监的居所都在前院,于子安的屋子在西配殿南耳房,靠近大门处。而宫婢则是住在后殿的左右耳房,玹玗今晚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如果到于子安的房间小坐,再想回后面去,一定会惊动在廊下的上夜太监,对她反而不利。
“唉,那不如这样,老夫让徒弟悄悄送床被子过来,你就先在小厨房委屈一晚,明天我和银杏商量了,给你单独安排个房间。”于子安拍了拍她的手,又叹道:“你就像你额娘,既懂事又乖巧,可惜你额娘在宫中有仁寿太后福泽庇佑,基本没吃过大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