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还忘了。数日前,这里给不知什么臭虫咬了口,肿胀得厉害。那随队的庸医说什么要用斧切之,我一刀就将他宰了。看这两天肿块自消,想是那庸医欲借机害我。”
赵当世想听的不是这个,见刘宗敏说着说着就开始当众揉弄起了下体,十分难受,就也不再绕弯,直接问道:“且不知一路来,弟兄们损伤如何?”
“嗯?”刘宗敏闻言,挑眉斜睨他一眼,努着嘴道,“这陕西啊,是一个人的脑袋,而这秦岭,就是插在人脑袋上的梳子。整个营给它一梳,软的、孬的都断了、死了,留下来的,全是硬的、韧的。”说完,打了个哈欠。
赵当世听他话里似乎别有用意,便不再追问这事,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问道:“却不知高杰那叛贼下场如何?”高杰拐了李自成的妻子,投顺了朝廷,闯营上下,都恨其入骨。
刘宗敏冷笑着道:“这狗贼躲在贺疯子的屁沟子里,愣是不出头,只要他敢出来一次,老子准保打烂他的狗头。”说着,自顾自喃喃而言,“只可惜了邢夫人,多好一个婆娘,怎么就瞎了眼,跟了这个狗贼?”贺疯子即是延绥副将贺人龙,此人性格乖张暴戾,手底下的官军之行径也与流寇无异,是以特别能和流寇们打成一片做些劝诱策反的勾当。
赵当世跟着喟叹数声,刘宗敏又道:“不过闯王前不久又纳了新夫人,姓高,较之那邢夫人,无论英气还是胆识,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边说,边笑起来,“这恐怕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哈哈。”
当初李自成能接替高迎祥顺利当上闯王,似赵当世此类外营的支持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的重要原因是得到了部属的全力辅佐。八队与赵营有一点很不一样,如果说赵营因新近吸附了武大定、张妙手等部的兵士才使组织成分复杂起来,那么八队就好比一个大染缸,已经混杂了不知多少的各类部队。同样作为一营之主,李自成这个货真价实的“闯王”对于部队的把控力实际上还比不上赵当世。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指挥不动手下的将领,而是部队的权利实质上还是被几个一路支持着他的宿将们瓜分着。甚至像刘宗敏这般的老本嫡系大将,也掌握着相当一部分的嫡系兵力。所以说,出挑的,并不一定真正掌握实权,但比如泼皮风陆钢、冲天鹏方仙也、水底龙刘伯清、梅铁块梅遇春等等这些极少出来见人,也不著名的票帅,才算得上是幕后的掌权者。
刘宗敏本性粗豪直率不假,可也因清楚闯营的内中实情,他才敢于屡次在旁人面前说道李自成而丝毫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