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气氛阴郁,吴三桂的脸色同样深沉。
“闯逆,流寇也。反复无常,禀性难测。我不为个人,也得为身后数万关辽军民着想。倘若一去北京,闯逆卸磨杀驴翻脸不认人,致我身陷囹圄,遭殃的非止我吴氏一门而已。”吴三桂叹气道,“北京那边,我这几日不断派人查探情况,前番却听说闯逆已然有人登门相轻,盛气凌我家人,可见薄我之意。端倪至此,我去北京,只能是自投罗网。”
站在椅子后面的吴国贵附和道:“郭云龙和我说了,去到北京的人回禀吴府远近受闯逆监管严实,不令半个人出入,形同软禁。哪有半点礼遇吴老太爷的意思?什么父子封侯、犒赏三军,统统都是鬼话!”
陈洪范暗暗点头,心想初见郭云龙时正巧碰见他训斥兵士,看来那兵士当是早前潜进北京查看吴府情况却碰壁无功而返,故遭责骂。
“我怕再进一步便将万劫不复,故而决定悬崖勒马,回师山海关。”
陈洪范道:“与闯逆决裂固然能保一时无虞,但闯逆气焰嚣张,岂容你在侧塌畔,早晚必发兵来打。北京贼兵少说十万,贵军有兵多少?纵然有个山海关倚靠,怕也遮拦不住啊!”顺军经历河南、陕西、山西等战事后吸纳了不少旧有百战明军,还缴获了大量装备,战斗力远非昔日可比。如今驻扎在北京城的除了固有野战五营外还有临时征召的大量民夫未解散,随时处在作战状态。吴三桂有多少人陈洪范并不十分清楚,但可以肯定不及顺军,双方真斗起来,吴三桂胜算渺茫。
吴三桂摇头道:“陈公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实话实说,我与关门高爷的战兵合在一起堪堪五万,其中缺员甚多,一路来又乏粮饷供给,难以久战。见陈公前,我才接待了山海关地方豪绅吕鸣章、冯祥骋、曹时敏等人,要他们捐输兼敛科,且关门所在百姓、商贾皆必须即刻纳上赋银资军,同时紧急招募乡勇三万补充兵力。这些事不落实,山海关是守不住的。”他此前受崇祯帝命令放弃了关外土地,被清军发觉后迅速占领了,因此早没了后方。数万大军只能依靠山海关内外小小的一片区域供给军需,后勤自然是很困顿的。
陈洪范稍稍思忖,问道:“王军门他们也秉承此议吗?”他这里说的“王军门”即是吴三桂名义上的顶头上司蓟辽总督王永吉。
吴三桂点头道:“我在丰润县时曾与王军门商量进退。回师山海关,就是王军门建议的。他现在和高爷一并驻扎在永平府城周遭,也在不遗余力搜集粮饷、巩固战线。”又道,“我这里则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