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被他以这种姿势压着,她可能已经把自己缩成了虾米。
她从醒来开始,就是警惕甚至冷静的,于是他好像也忘了她应该会害怕。
冷静教她强行收起软弱跟恐惧,但她这么一个不过年纪轻轻的女人掉在这样的境地里,又怎么可能不恐惧。
不过是绷着忍着。
他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很漂亮,只不过颤抖得厉害,双眼空茫,没有了焦距,同样也没有了神采。躺在胸膛里的心脏突然就被席卷般的被攥住了,都是白骨森森的爪。
心疼。
他从她身上下去了,然后抱起她掀开被子放了进去,又给她盖上了被子,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温声低喃,“别怕。”
男人亲在她的眼睛上,不断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最后他才道,“我不会伤害你。”
那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温柔,温柔得听不出丝毫的虚伪。
盛绾绾不知道是觉得更恐惧,还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眼泪就这么从眼角溢了出来。
如被打开了闸门的水龙头,怎么都止不住。
委屈积攒得太多,她从来没哭过,好像也忘记是应该哭可以哭的。
他一直在她耳边哄慰着什么,盛绾绾什么都没听清楚,但女人有时很奇怪,无论你怎么凶怎么狠怎么过分,她觉得恨她逼自己淡漠,甚至逼着自己把所有的委屈强行压下像是从没有过。
但男人姿态一低的温柔下来,那些或明或暗,或庞大或细小的委屈就全都扑面而来。
有很多是因为薄锦墨。
自然有很多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绑架她的男人。
还有一些,是突然回忆起这几个月来躲躲藏藏,睡的不干净的床,吃的难吃的东西,偶尔被几个势力又坏心眼的小市民占了便宜又不能吭声。
桩桩都是天大的委屈。
太久没有哭的人,一旦起势,一时半会儿都停不下来。
薄祈几乎是僵硬的看着自己手指上湿漉漉的眼泪,还尚有余温,不断地滴落流淌下来,他哄着哄着,就沉默下来了。
难怪那男人心里总是空荡荡的厉害,大概不仅是她很久不曾对他笑,也还因为她有太久太久没在他面前哭过软弱过了。
像十六岁的少女时代那样被欺负了就眼巴巴的跑到他的面前一把眼泪一把眼泪的掉,明明是自己挑衅在前,还要怪别人欺负了她。
盛绾绾哭着哭着就慢慢睡着了。
薄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