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进城人多,想着多赚那么几个铜板,便从老沪家进了批上等的肉货。这几日生意不错也卖出了大半,本想着今日能把剩下卖清来着,现在看这外头的形势,今日是开不了张啰…”
说着,老汉愁容更深一分。
缓了缓,他长叹一声再道:“哎,换若是平日,不开张也没所谓。可坏就坏在我贪了个心,进的这批肉货可都是上等的新肉呐。三分肥,五分瘦,两分精,不上盐巴鲜着卖,那些大客官就专挑这一口,我也能卖个好价钱。但,这些鲜肉之前搁了两日已经有些不新鲜了,若再搁个一两日,这剩下的新肉可都得成烂肉呐。那倒贴也没人买呐…”
听完老汉说话,老妇轻轻地拍了拍他那略有弯驼的腰杆,温声问道:“那你还卖剩多少呢?”
“这个呀,我得算算才成…”
老汉伸出手掌,逐根数着,边数边喃喃口算着:“我进了三车子,这一车子就四担子。前天卖了二担,昨天是六担,这二加六得八…十二减八…额…十二减八…”
简单的一道算数,老汉迟迟算不出答案。老妇见状似乎觉得有些好笑,顺口便替给他算上了:“得四。”
“噢…对,十二减八得四。”老汉一握手掌,顿时恍然明悟:“俺还卖还剩四担子没卖完来着。”
“恩…”
老妇轻轻点头,深深地看着这位与自己相伴十数的敦厚老汉。有些好笑的同时,心中不由得也有了些感慨。
感慨的是回忆,也是某些隐藏在心底里多年的事儿…
人生如梦幻泡影,往事追忆,一眼即是数十载光阴。而她,自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后,住进这座稍有落魄的宅子也有数十个年头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出磨面打水,日午洗衣晒被,日落生火炊饭,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许多曾经的过往。就像一位真正的农家女人一般,相伴着身旁的这位老汉,尽力地去做着农家妇女的事情。
然而,直至今日她依旧觉得陌生…
陌生的不是身旁的人,而是身旁的坏境。
就好像数十年来,左邻右舍总觉得她哪里都与众不同一般,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从没人知道她曾经的身世,也不知道她打哪里来,又为何来此,就连她的丈夫也不知道。只知道,她绣得一手好针法,写得一手好字,有大家闺秀之容,亦能刀俎鱼肉,看得懂老天爷的阴晴阳雨,念得出学堂先生的之乎者也。说她是农家出身农家女,倒不如说她更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即便,现在这位小姐容颜以老,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