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虾又夹了回来:“都要被你戳烂了…”遂自己低头开始剥那只虾,剥完,将一团完整的虾肉再度放回何欢碗里。
“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吗?”周沉问。
何欢看了眼那只虾,粉粉嫩嫩,剥去外壳,身上的肉被餐厅里的灯光照出一层油亮。
她摇摇头,胸口一股酸气浮上来。
“不用,你这样就好了,这样呆在我身边就好了。”何欢突然趴到桌上,脸朝下,手却一把盖到周沉手背上,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抓住一些东西。
周沉想躲也已经躲不开了,五指被她紧紧扣住。
“怎么了?别拽着,我手上全是油。”剥虾剥的,他还没来得及擦。
何欢却猛摇头,将他的手指揪得更紧了,仿佛必须从他手里才能抓到一点能量。
“没关系,你能不能让我多握一会儿?”
前路茫茫,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能陪伴她多久,他们毕竟不是同路人,他能够用一夜时间娶她,也能用一夜时间离开她。
那份婚书其实并没有给何欢带来太多安全感,她只知道父亲情况越来越不好。
她怕自己被他养娇气了,有天他离开,她一个人怎么撑下去?
何欢趴在桌上哭了一场,周沉没有去劝,或许她不想让他看到眼泪,他愿意在适当的时候给她一点坚强的余地,只是他始终握住她的手,五指相扣,手掌指端全是油焖虾的腥气。
吃过晚饭何欢又回了医院。
周沉没有阻止,他明白何欢放不下,更何况他上午没去公司,还有好多事没做完。
“那你再在医院呆一会儿吧,我加完班过来接你。”
“接我做什么?”
“回家,这里不能睡,你再这么下去自己就先垮了。”
“可是我想多陪陪我爸。”她不知道哪天那扇窗户里的人就突然停止呼吸了。
下午她去找主治医生询问何海的状况,临走前医生说了实话:“其实像他这种情况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家属别抱太大希望,过一天算一天吧。”
不过周沉不依。
“如果你熬病了谁来照顾你爸,何欢,听话!”
他说话的时候拍了拍何欢的肩,那口气听着柔软,隐约里却是不许反驳的意思。
这个霸道的男人啊,命令何欢的时候像在哄一只小猫小狗。
“我们可以找个看护守着,晚上你跟我回去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