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如血,大地凄清!
天云流动,水波不兴。
一艘小小的乌篷船荡在漫天飒飒的苇丛之中,就像天地之间的一缕浮游,一粒尘埃,一盏渔火。
地虽大,无处安身,天虽远,怎可攀缘,人虽生,不知有命!
这便是陆谦玉此刻真实的心灵写照。
这时间,恰逢冷风灌入船舱。浪流大醉方醒,猛然打个冷颤。
他望向陆谦玉。
只见他,后背贴在舱壁上,双手下垂,微微仰着不再高昂的头,眼睛在半开半阖间呈现出一片迷离,宛如一座经历过百年孤独的半残雕塑。
浪流晃了晃手中葫芦。
没酒了!
他欲语还休,学着陆谦玉的姿势,坐在他的对面。在心灵上与这个悲伤的男人同行,在行为上不便作出任何表态。他可能并不明白,陆谦玉此刻心间的伤痛到底有多么巨大,但他相信一个事实。
陆少爷绝不会在厄运面前苟且,他有铁做的心脏。只不过,他的心正在被烈火烘烤着,融化着!
书上有句话说得极好!
浪流在脑海里倒墨...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劳...。
他无奈的尬笑,摇头晃脑,想不出接下来的几句了。
陆家上下,八十三口,包括护院黑狗,无一幸免,一夜间全做了土。
浪流告诉他这些的真相的时候,心如禅定,没掉一滴眼泪,心却开了一个口子。
陆谦玉侧耳聆听,也没流泪,甚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人只有在到达绝望的时候,心才会真正的回归平静。
现在,他正回忆着浪流讲述的每一个字眼,每一个语气。
他的思绪踏上了一次远行,飞离了破碎驱壳,飞去了惨淡夜空,飞过了跌宕浮云,飞越了漫天芦苇,直到他落在陆府门前。
他仿佛看见....
肃穆的大门敞开着,像是鬼门关开了一个口子,暗淡的红光从里面射出来,穿过他的魂魄。
门板上剑痕道道,台阶上血迹累累,院子里尸体叠叠。
忠厚的黑狗身体僵直,来不及挣脱锁链,便已死去。
美丽的婢女仰面躺在冰凉的地上,她们身上罗裙被撕开,露出白皙香肩,眼睛里不再有闪烁的光。
小楼闺房的门倾倒着,三个男仆的尸体躺在碎木屑上,血凝固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