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伯伯们欢聚一堂,其乐融融,褚铜城这个无父无母的,连新衣都没有,也不能上桌吃饭,只是将饭菜分作一碗,让他躲在角落里吃,如同养了只狗仔一般。
到了夜里,焰火放完,众人狂欢,身心疲了,各自睡去,褚铜城却是从厨房偷了一把菜刀,挨个房间寻仇去了。
那些曾经侮辱过他母亲的,曾经打骂过他的,甚至曾经朝他吐口水的,他都没有漏掉一个!
年迈的老叔公,五更前就起来了,到宗祠去续香火,却发现褚铜城满身鲜血,将列祖列宗的神主牌全都踩烂在地,神龛上便只剩下他父母的牌位。
老叔公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走进了才发现褚铜城满头满脸,从头到脚,仿佛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手里菜刀的刃都卷了,上面还夹着一些头皮和头发。
从未打骂过褚铜城,在所有人都厌弃褚铜城之时,唯有他伸出援助之手的老叔公,举起手中的拐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鲜血从褚铜城的额头流了下来,他却没有擦拭,甚至连腰杆都没弯一下。
老叔公打累了,瘫坐在他的旁边,抱着他嗷嗷哭了大半夜。
褚铜城从此往后,便靠着一柄菜刀过日子,一份力换一碗饭,什么买卖都敢做,活到了现在。
正是因为清楚他的过往,所以孙幼麟才觉得可惜,事实上,每个离开他,不愿跟着他追随陈沐的兄弟,他都觉得可惜,但因为褚铜城并非不愿,而是自觉断了手,没了价值,这才让孙幼麟感到更加的惋惜。
他很清楚每个兄弟的脾气,知道褚铜城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留下,更不可能收受他的馈赠,便也就不再多说。
“那便保重了……”
面对送行的孙幼麟,褚铜城少有地露出笑容来,他的牙齿其实很整洁,因为他常跟兄弟们说,牙齿一定要保养好,牙好才能吃饱饭,吃饱饭才有力气活下去。
“保重。”他下意识想要抬手抱拳,牵扯伤口,疼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断了手掌,心中又是一阵失落和痛苦,只能将左手顺势移到了孙幼麟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孙幼麟很讨厌身体碰触,尤其是男性对他的碰触,诸多兄弟也从不敢摸这只老虎的屁股,褚铜城算是第一个。
孙幼麟皱了皱眉头,不过到底是没有像往日那样发怒,反倒是走上前来,轻轻拥抱了褚铜城,虽然马上就分开,但褚铜城这样的铁汉,仍旧免不了眼眶湿润。
“走了!”褚铜城转身迈步,毅然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