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长,但顾寒生知道他今晚是睡不着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慢慢归于平静,而脑子里那道身影已经慢慢消失了。
顾寒生睁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原来已经五年了。
时间就是这样消磨人的意志跟精神。
他甚至觉得,如果再过一个五年,他是不是连阿纾的样子都要忘记了。
是了,这一个五年过去,很多人都将她淡忘了。
母亲时不时劝他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他今年三十五了。
三十五岁,没有妻子,没有孩子,甚至连未来都没有。
景遇于慎之季沉时倾……他们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跟阿纾有关的东西,哪怕任何一个跟她有点点关联的字眼。
有些时候从梦魇里醒来,他也觉得应该忘了她。
但他每一天都舍不得忘记她。
甚至某个瞬间脑海中不能清晰地想起她的样子,顾寒生都会觉得恐慌。
他的床头柜里,常年备着一瓶安眠药。
顾寒生想,要是哪一天他真的连她的样子也想不起来了,那肯定就是她不愿意等他了,若是这样,那他就去见她。
到那个时候,其他的一切他就顾不上了。
若是新闻报道称,某某集团董事长深夜吞药自杀,恐怕大家都会觉得滑稽又可笑。
但其实除了身边寥寥几个好友,又有谁知道真相呢?
他们也无需知道。
其实五年过去,他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了。
好像已经成了习惯。
除了晚上做噩梦,其实他已经不会像刚开始那样时时刻刻都想起她,他在公司上班,他就想象着她逛街逛累了,乘车到公司楼下,给他打电话让她下去接他。
好几次,他跑下去,对着大厅怅然若失,人来人往的大厅什么面孔都有,独独没有她的。
他低头看文件的时候,他会想象着她就窝在离她不远处的沙发里用平板刷着电视剧,看时装杂志,但他抬头,安静的空间里听不见肥皂剧嘈杂的声音,更没有书页翻动的响声。
走出去,沙发区是空的,没有她。
于是这个时候他又想,她会不会在休息室里睡觉呢?
然后转身,大步朝休息室走去,结果也是一样的,床上被褥整齐,床边纱幔飘动,但就是没有她。
下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