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束天光,红得刺目。
玛瑙扫眼瞧见,心头微悚,忙又垂首恭声道:“信的后半段儿也写得很清楚。司马虽被仇家下了毒,却也没敢忘了夫人的叮嘱,正打算赶在朝廷人马动手之前,拷问刘蟠,问出走迷宫的法子。”
言至此,她低垂的脸上,现出一丝悲悯之色,语声却未停:“她信中说得仔细,因怕半途遭遇不测,她会提前把所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抛下,还花重金备了一柄坚冰打造的兵器,若万一身死,旁人也寻不着杀人凶器。而其随身所携之物,也唯有夫人给的那两件东西。”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故此,婢子觉着,司马就算真死了,夫人的事儿她也办成了。那两件东西留在那个姓刘的书吏家,待查到原主身上,那一位就有十张嘴,也说不清。而夫人……与此事没有任何关系。”
房间里很安静。
郭婉眸光低垂,似在出神。
那一刻,并无人注意到,她的眸底,亦有着与玛瑙同样的悲悯。
悲悯,且哀凉。
她觉得冷。
纵使在这六月盛夏、天气燠热,那冰冷的感觉,却将及全身。
她抬起头,微有些空茫的眸,转去窗外。
锁窗朱户、重帷深垂。
为避人耳目,屋子户牗皆闭,外头的一切声光,并不能透进来。
而她的视线中,亦没了盛夏天光;耳畔边,更无暴雨敲打屋檐的声音。
唯屋角冰鉴“丝丝”喷洒凉气,听在耳中,若蛇信吞吐。
而这,便是屋中仅余的一点活气儿。
若无这点声息,这屋子,大抵与坟茔也没甚么不同吧。
郭婉怅怅地收回视线,转眸四顾,晦暗的眼中,含几分苍凉。
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是南漪轩正房,是整个东宫地步最好、风景最佳的院落,也就只比太子妃差上半分。
然此际,这堆锦砌绣的帐褥、华美绚丽的摆设,忽尔便失却了往日煊赫,反化作大片黑影,重重压下。
郭婉飞快阖上了眼,眉尖轻蹙,那张艳丽的面庞,在这个瞬间,柔弱得好似不堪一击。
然而,一息后,她忽又张眸,侧过头来,向着那翠幕重纱的深处,斜去一缕眼风。
微凉且娇媚的柔波,似戏台子上脂光粉腻的旦角儿,一转首、一折袖,便有千般风情。
“今儿真是劳动了你,说了这么多话。”她垂下眼眸,端详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