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赏自然有罚,作为太子一党的平南王一派被流放到封地南音城,并且勒令他永远不许回京,毕竟平南王手上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兵权。
至此,太子逼宫一事,彻底结束。
这日钟沁穿戴好衣服,恰巧碰到过来送吃食的文怀,见钟沁打算出门,文怀不免开口问道:“公子这是要去哪?”
“去见一个故人,这些你且先放在这里便可。”
钟沁说完直接走了出去。
经过一段颠簸的路程,马车停下,钟沁从马车里出来,抬头看着面前气派的平南王府,往日车马络绎不绝的王府,如今已经是门可罗雀。
世态向来如此,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太子已经倒台,再往上凑的,就是傻子了。
轻轻一哂,钟沁抬脚走了进去。
府里依旧是三步一亭台,五步一楼阁,只是莫名的少了些人气。
齐芜霜正在房里安静的绣花,动作不急不缓,低着头露出半截皓白的脖颈,纤细而精致。
钟沁倚在门边,欣赏着美人干活,只觉赏心悦目。
齐芜霜一抬头,看到门边倚着的那道身影,吃了一惊,忙站起来道:“柳大人,您怎么来了?”
出事后,平南王府再没人造访,这次的大功臣出现在这里,着实让人吃惊。
钟沁含笑走了进去:“怎地,郡君不欢迎我?”
“不是,只是觉得有点意外。”齐芜霜一边说着,一边让人看座倒茶,动作虽慌而不乱,钟沁心里暗暗赞赏。
茶水上来,钟沁喝了一口,挑起眉,这是她最喜欢喝的糯米绿茶,茶水清冽,糯米香味十足,她极爱闻这个味道。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糯米绿茶?”钟沁随口问道。
齐芜霜解释道:“只是有次无意听人说起,并非有意打探,柳大人喜欢便好。”
随便听了一嘴,便记在了心里,钟沁不禁对齐芜霜又多了几分好感。
她早知道,此女十分聪明,蕙质兰心,心思亦是玲珑剔透,果然接触下来,她的感觉没有错不枉她来这一趟。
齐芜霜看着钟沁,欲言又止。
钟沁瞧见,悠悠地喝了口茶,方才道:“郡君有话尽管问便是。”
闻言,齐芜霜便老实道:“柳大人,我现在早就已经不是什么郡君,叫我芜霜吧,以您的身份,这个时候,着实不该出现在这里。”
钟沁充满笑意的眼神看着齐芜霜道:“我什么身份?”
齐芜霜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您是平定这次宫变的大功臣,深得皇上信任,而平南王府,却是,却是……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您不必过来惹一身骚。”
“芜霜此言差矣。”
钟沁明亮的眸子含着智慧,“你也说了,我深得陛下信任,那么我过来,自然对我没什么影响,皇帝不会因此便不再信任我。”
齐芜霜咬着嘴唇,这位柳大人的行事,实在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可是,可是您本不该冒险的。”
“我会冒险,自然是这里有值得我冒险的人。”钟沁也不再藏着掖着,坦坦荡荡地道。
齐芜霜一怔,不知道怎地,面皮有些烧。
柳大人说的那人,不会是自己吧。
钟沁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齐芜霜细白的脸,一点点漫上了红晕。
见差不多了,钟沁也不再废话,而是直接切入正题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平南王被遣到封地,永不能回京,家眷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她想知道,齐芜霜心里是怎么想的。
之前此女救过她一命,为人又很聪明,如果可以,钟沁想拉她一把。
齐芜霜犹豫了一下,正要说话,忽地,房门被大力踹开,一身大红衣服的齐渺渺嚣张地出现在门口。
“你来这儿做什么,这是平南王府,不欢迎你!”齐渺渺语气乖戾娇蛮。
钟沁轻笑,浅浅喝了口茶,不疾不徐地道:“是吗,据我所知,很快就不是了。”
这句话,宛如踩到了猫的尾巴,齐渺渺立时炸毛:“你什么意思,来看我们的笑话?你给我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齐渺渺气急败坏,她一向被人捧着,高高在上惯了,此次却因为父亲站错了队,太子又身死,导致在这次宫变中一败涂地。
没准,日后在京城也再无立足之地。
心高气傲的齐渺渺本就已经烦躁不堪,被钟沁一刺激,更是立刻就炸了。
钟沁欣赏着她发怒的模样,还很悠闲的换了个姿势,摆明了没将齐渺渺放在眼里。
齐芜霜担忧地道:“姐姐,柳大人是客人,你不要这样跟他说话。”
“他是个屁的客人,不过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罢了,你以为攀上齐熹就万事大吉了?哼,我就看你能嚣张多久!”齐渺渺恶狠狠地道。
见此,齐芜霜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儿可怜。
这可与在她面前那个侃侃而谈的齐芜霜完全不一样,钟沁饶有兴味地看着,比起齐渺渺,她对这位齐芜霜姑娘,更感兴趣了呢。
“你闭嘴,你怎么敢擅自把人领进来,别忘了,你在这府里,也只不过是个无用的闲人罢了!”齐渺渺骄纵的简直没边了。
话落,齐芜霜脸色变得煞白,手指绞着衣服下摆,表情难过的不行。
钟沁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出声:“齐渺渺,只会跟自己姐妹发飙,你可真是好厉害,说我来看你的笑话,你还没那个资格让我看笑话。”
此话一出,齐渺渺的神色就是一变。
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钟沁深得皇帝宠信,短短时间两次受赏,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的大红人,这句话由她说出来,非但不觉得猖狂,反而还很让人信服。
但恰恰就是钟沁表现出来的不屑,才让齐渺渺更加厌恶和愤恨。
王府没了,她的郡主价值也大打折扣,如今竟然被一个低等的官员欺到头上!
齐渺渺胸膛剧烈起伏,恶狠狠瞪着钟沁,猛然抬手,将手上一只青花瓷瓶打翻,碎片差点溅到钟沁。
钟沁轻笑:“郡主是该生气,毕竟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这么肆意的发脾气。”
她走到齐渺渺身边,含笑轻声道:“毕竟,太子倒了,没了后台,又在朝堂上失势,想想,真的好可怜呢。”
说完,她从容的退开,一脸的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