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真倒非是没有法子驱离身中这股内息。
只是这法子……着实有些倒行逆施。
正所谓气出丹田,这腰腹间丹田乃是几乎所有玄师凝练契运之所——便是说,人身中所有的内外双息,皆是自此处出,再通过经络血脉遍布全身。也因此,若是阮真继续像平常一般流转气息的话,那这股内息自然是会随波逐流,并最终于其全身肆虐。
所以,不能气出丹田。
而要气沉丹田。
要使全身气息沿着经络逆水行舟,重新涌回丹田之内,方可逼迫那股内息驱离身中。但是,人身中的丹田经络,并不像是脸上的鼻子那般即可进气也可出气;而是跟更近似于用以进食的嘴巴——若是想吐出去倒也并非不可,只是会使五脏六腑中如翻江倒海般难受。
而若是要让这气息于丹田经络中逆行,那这五脏六腑可要经受的,便不仅仅只是单纯的难受而已了——七窍流血、走火入魔、武功俱废、形神俱灭……都算是很常见、也很合理的下场了。
所以,要怎么选?是就此承认眼前白衫已经胜于自己,乖乖拱手作降,冲那红妆紫袍赔个不是,灰溜溜地小跑走人?还是硬着头皮逆运气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执念,来放手一搏?
忽有秋时寒风一阵,吹散了擂上黄沙。
三步之外,那身形修长的漆衣已是放下了双臂,闭目凝神,长长地吐纳了一息。
白衫微微垂眉,轻抿唇角,明白了他的答案。
“滚!”
忽有一声大喝起。
就见漆衣怒目圆瞪,迅猛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丹田之上。
霎时间,一股赤红浸染其双目,而那清秀白皙的面孔也紧接着扭曲青紫,活活宛若狱中罗刹鬼那般。
“我鸾家后裔!”他死死瞪着白衫,怒目大喝道,“我堂堂鸾家后裔!岂会败于汝这无名小卒之手!”
音落,一股妖风倏然自漆衣身周漩起,颇有些阴间韵味,竟是将台下那些虎背熊腰的武夫们都吓得颤上了三颤。
张闪李诗立即握刀挡在了钟离燕的身前,而秦玉骨与司马先德则都各自先后看出了这股妖风不过是强烈了些的玄师气息而已,便没做出任何动静,仍是目不转睛地紧盯台上。
而在擂台之上,白衫乱拂的王满修冷眼望着三步外的男子,望着他身上漆衣一点点被鲜血染红;望着他单膝跪地,大吐数口鲜血,几是要将五脏六腑全部吐空;望着他缓缓站起,以手背拂去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