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荣这几日始终沉浸在尴尬的气氛之中——虽然焚草之事进行得十分顺利,但这莫名俘虏来的几百突厥人,却好似伏于地下的暗火,让他冥思苦想却又捉摸不透。这群人从何而来?缘何全是老弱妇孺?为何没有一个护卫士兵?又怎会此时出现在幽燕前线?他们口中的达利可汗又是何方神圣?这几个难题处处不合常理,同钟离匡几次计议都理不出头绪,好像一团乱麻,将郑荣全部思路堵塞,百思不得其解。
麻烦事还不止于此,本应是源源不断传递来的突厥情报,竟也在此时几乎断绝了,寥寥几条也多是猜测和推断。“难道这突厥大军上天了不成?”郑荣想得百爪挠心,将负责情报的军官找来,无端训斥了一顿。一通发泄之后,又觉得这军官平白无故受了自己的无名业火实在可怜,便将随身常用的一柄短刀赏给了他。
这军官捧着短刀,丈二和尚般从郑荣房中退了出来,正在惊魂未定之际,看见秋仪之领了个突厥打扮的小姑娘往郑荣书房内走,忙躬身行礼。
秋仪之见是义父心腹爱将,手上又捧着义父的短刀,知道他刚从王爷那里受了赏,也点点头,笑道:“义父近日宵衣旰食,郁郁不乐,你却得了彩头,真是可喜可贺!”
军官作揖道:“殿下玩笑了!末将却见王爷还在发怒,殿下还要小心,不可喧闹误事。”说罢战战兢兢退了下去。
这又是句奇怪的话,幽燕王盛怒之中又岂会颁赐宝刀?不及细想,仪之已到书房门前,连忙收住脚步,整理衣冠,朝着门里朗声叫道:“孩儿秋仪之特向义父请安。”
郑荣正在郁闷,听见仪之到了,心中疑惑:“今日一早不是请过安了?不过同这孩子随口聊上两句,换换思路,倒也不错。”便将仪之唤了进来。见那仪之不知在那里玩疯了,蓬头垢面地也敢来请安,郑荣又是愠怒又是好笑,刚要训斥两句,却见仪之身后还跟着个突厥人打扮的小姑娘,硬生生将训斥的话咽了下去,问道:“仪之,这位姑娘是谁?”
秋仪之在河南道上跟着郑荣查访办案,颇见过些世面,懂得利害轻重,先回身掩上房门,这才拱手道:“请义父容仪之上前细禀。”见郑荣点头,便轻轻走到义父跟前,压低了声音,将事情本末说了清楚。
郑荣越听越惊,惊的是这孩子说的如若属实,那可是草原之上莫大的变数,万不可草率应付,于是正色问道:“这位姑娘,你方才同仪之所言,是否属实?”
幽燕王郑荣的名号,在塞北草原之上就连大汉天子也比之不上,威名毫不逊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