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本来还可以有一条生路的,那就是向老师检讨,争取过关。
但袁祥龙不愿意这么做,他觉得老师的招太阴损。
与他一道被停餐的还有一个同样调皮捣蛋的同学米泉,两个人在对老师的看法达成一致后,决定建立同盟,抱团取暖,顽抗到底,不单独与老师媾和。没想到,第二天,米泉同学就站不稳立场,悄悄地向生活老师递交了一份极为深刻的检讨,并且当面保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据有知情的同学说,他作保证时还声泪俱下。第二天餐桌上就恢复了米泉的份饭。
袁祥龙遭此背叛,怒火攻心,那倔强劲上来,越发不肯屈服了。
米泉同学低声下气向他解释,实在是口袋里没钱,又不敢跟父母说,不得已折了腰,并劝袁祥龙也低一低头算了。是别人劝说还好,是米泉来劝说,袁祥龙除了骂一声叛徒甫志高之外,不再搭理他,米泉自觉在他面前理短,灰溜溜走了。
一个转了弯,另一个死挺的便格外特出,生活老师看见他越发没有好脸色。
不就是一个月么,挺过去就好了。下月月初领到伙食费,不再交财务室,自己到校外小店里啃馒头也过得去了。这就是袁祥龙对老师突然袭击式的停餐的态度。
但是首先得把这一个月熬过去。
袁祥龙每周回家时,可以得到一块钱的零用钱——有个专用名词叫做“白饭票钱”,是专款专用的,家里给这个钱,主要是供他在自己那一份饭菜不够量时去食堂小窗口加白饭的——没有菜,只加饭,谓之“白饭”。食堂小窗口主要是对老师开的,但有白饭对学生供应,一角七分钱一斤饭票。一块钱正好满足一周加饭的需要。父母知道,十多岁的少年正长身体,饭量是很大的,而一餐三两的份额显然不够。
但只有加饭的钱来作全部伙食费,那就不够了,即使他完全不要菜而去食堂窗口买白饭吃,这一周一块钱也撑不下去。更何况,他要在食堂众目睽睽中净吃无菜饭,他的面子却也更撑不下去。
去校门口的粉店吃一碗最便宜的光头粉,都要一角三分钱。一周一十七碗粉要两块多钱。
维持自尊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感觉有些走投无路,只得向哥哥求援。
周六傍晚,袁祥龙就回了家,但一直憋到夜里父母房间的灯熄了,他才停止了自己装腔作势的酣声,悄无声息地从上铺溜下来,凑到袁雨潇身边。
袁雨潇把枕头下早准备好的五块钱递给他。“谢谢哥哥大人!”袁祥龙这会儿嘴甜得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