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你出得起吗?”那人的棒球棍举着敲着自己的背,冲着后面的男人笑道,“听见没,又一个被这女人骗的小子。”
那姑娘坐在地上垂着头没说话。
苏林语悄悄地走到拐角以外,她不希望成为潭城的拖累,即使她不懂为什么他会这么在乎这个女人。
“我说了,我来出钱。”潭城的声音仍旧是冷静的。
“你出钱也不行了。”那人笑嘻嘻,“这女人骗得我那么惨,必须打一顿给我们几个消消气。”
潭城的意大利语不是很好,因为之前学过德语的缘故,只能勉强听懂一些亚欧语系,但根据那人表情来判断,也知道对方不打算善了的态度。
他皱着眉,正打算和这人盘旋一二。
“站住!”后面一个流氓突然爆了粗,拎着棍子冲上前来。
女人突然一改刚才的颓色,趁他们不注意直接突围,一股脑地冲了上来!
潭城因为女人突然的动作也爆了声粗,帮人挡住那几个追过来的痞子。
纵然他体质条件比那几个人优越很多,然而他势单力薄,很快就吃了几棍子,闷哼一声。
女人并没有因为男人的声音而停下脚步,反而在几个痞子之间窜得更灵活,跑得更快。
苏林语站在拐角处,看见没管潭城的女人,忍不住喊了一声,“你就这样抛下他吗?!”
那女人狼狈地回头,看着她的脸,表情有点玩味,“不然我该留在那里和他一起挨打么?”
女人说完就迈开腿跑了。苏林语握紧手机——刚刚她已经打过报警电话了,但是祈祷意大利的出警速度还不如祈祷上帝。她拔腿就追,她只知道不能让这个女人就这么跑了。
女人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苏林语,转了个弯确定没有追兵,就停下了脚步,“你干什么跟着我?”
这回用的是中文了。
“你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苏林语打了个直球。
但是苏林语很快就后悔了,这女人的表情明显不像是会认真回答她的样子。
果然,“也许他看上我了。”她斜斜靠在墙角,一只腿曲着抵在了墙上,把垂落的卷发拨到一旁。
无法否认的是,这姑娘是天生的演员。最早见到她无助的模样的时候,人畜无害,而现在的模样更像个妖精。她脸上血痕和散乱的发型只增加了她身上的颓靡感,风情万种又不显轻浮。
懂得运用自己魅力的女人是毒药,如果这女人碰巧性格很坏,那么无药可解。
苏林语咬唇站在原地,有一种微妙的被比下去的感觉。
她只能硬撑着给自己底气,“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到底之前发生过什么?”
女人耸耸肩,“我和他这是第三次见面。第一次见面你也在旁边。如果你问我,只能告诉你,他或许只是看上我了。”她又往刚刚的方向看了几眼,没有追兵的影子。
她直起身来,临走前拍了拍苏林语的肩膀,“我不认识他,但也许我长得像他的故人呢?”
苏林语倏地抬头,只能看见女人错身而过说不上来是意有所指还是随意的笑容。
等她再回去的时候,苏林语就看见刚才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影了。
也没看见潭城。
她心头顿时一紧,身体发冷。
这是在国外……如果潭城发生了什么……
“刚刚不是让你站在原地?”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苏林语这才转过头去,看见男人颇有些狼狈的眉眼,看着她的眼神明显想要回避。
她却顾不得那么多,扑到男人怀里去。
听见了一阵闷哼,苏林语连忙从怀里出来,却被男人紧紧抱住。
她贪婪地呼吸了几口男人熟悉的味道,想到什么,她连忙抬起头,“刚刚那群人呢?”
“被我甩掉了。”潭城简单道。
苏林语却不敢大意,从怀里出来,拉着他的袖子,“我们先走。”
等出了布拉诺岛之后,苏林语才松了一口气,认真地审视了一圈潭城。
他的发型有些乱,原来一丝不苟的私服也被卷起了袖子,看上去也没受什么伤的模样。
看着苏林语明显放心的模样,潭城笑道,“你以为我会吃亏?”
苏林语瞪了他一眼。那么多人,那不是废话么。
潭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牵着她坐上了贡多拉,“那几个人看上去就是外强中干。”
他没有多解释他是怎么脱身的。
苏林语含糊地应了,反正他现在已经安全了,没有多想为什么潭城能够全身而退,但她还有点在意那个女人的事情。
“你刚刚为什么……”苏林语的语气其实并没有多少酸涩,她更多的是指责,为什么明明看到了一群不好对付的人还要义无反顾地追上去。
潭城视线停留在粼粼水光之上,“也许我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苏林语看了他半晌,确定他真的不想认真解释,收了声,把手也从男人的掌中抽了出来。
男人眯着眼打量了一番苏林语,“要不要跟我走?”
“什么?”苏林语看着他的神色有点莫名其妙,“我现在不是跟着你走么?”
潭城没说话。
苏林语没听出男人的话外之音,她的心思都在刚刚那个女人身上。
刚刚把手抽出来,男人也没有再牵。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布拉诺
在他们踏上岸的时候,苏林语终于忍不住道,“你不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多的事情喜欢瞒着我了吗?”从他到米兰开始,和任琦安的事情是另一个当事人告诉她的。
说起来,其实他根本就没解释他和任琦安的那个吻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她甚至都不敢问。
苏林语问出话之后就有些后悔,因为明明是她决定了这次一定要彻底离开这个男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问这些让两个人的感情继续纠葛不清。
潭城没有搭话,看着她的眼睛,她看不出情绪。
就在苏林语收回眼神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拐角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由眼瞳放大——这时候可不能让潭城发现他!
她没再坚持,“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做。”
因为一门心思都在拎着药袋的柏嘉佑身上,苏林语没有发现潭城反常地没有坚持,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步走人。
她见潭城离开,连忙跑到拐角处,又带着柏嘉佑走过了好几个街区,才停下了脚步,“你怎么这么明目张胆?!”
柏嘉佑的神情有点无奈:“是你做贼心虚。”
“……”苏林语无法反驳,只好拿过柏嘉佑手中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拿出药和验孕棒,一一验货。
柏嘉佑点点头,站在一旁,低头看着女人,“你们女人是不是决定好事情之后都这么无情?”
“什么?”
“你怀孕了还要离开他。”柏嘉佑道,“为此不惜骗他你根本没有怀孕。之前的潭家人也是你联系上的吧?”
她让他准备的是迷药,服下去之后就会昏昏欲睡,醒来之后也会失去服药前的一小段记忆。
加上之前调查她的其中一派势力就是男人的家人,不难推断出苏林语的目的。
苏林语这时候已经检查完了东西,把它们都放进袋子里,站起身,因为潭城不让她穿高跟鞋,所以只能抬头看着他,“女人只在决定正确的事情之后干脆利落。”
柏嘉佑眯着眼看女人离开的身影,和另一个女人的背影重合,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无关的事情。
气势果然和身高无关呵。
“记得以后有事找我啊。”柏嘉佑朝女人喊道。
他点开手机,目光停留在一个久久没有通过的微信好友验证上。
苏林语其实没有柏嘉佑想的那么冷静,也没有她自己说的那样利落。她拎着东西带回酒店的时候,腿脚有点发软。
但是她知道她已经无路可退。
苏林语开门的时候给自己调整了一道呼吸。
“我回来了。”
没有想象中迎接她的男人,苏林语听见了一阵水声。
他在洗澡。
想想也是,潭城爱干净。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苏林语把东西藏好之后,坐在床边,本来给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设又在蠢蠢欲动。
然而想到了她肚子里可能出现的孩子,她的神情又坚定起来。
这个孩子……说什么也不能留。她和潭城之间的可能性本来就是零,即将兵临城下现在临阵脱逃算怎么回事呢。
她站起身来,正打算去准备处理掉潭城带来的验孕棒,就看见潭城正从浴室出来了。
他看着她手中的东西,表情是笑着的,不知道为何却听不出笑意来,“要去检查了?”
苏林语点点头,他侧身让她过去了。
“多试几个。”
她进浴室之前,男人是这么说的。
即使有柏嘉佑准备好的验孕棒,苏林语犹豫了一下,还是拆了一只崭新的。
验孕棒上两根鲜红的横杠刺伤了她的眼。
再拆再验,如此几个来回,直到把潭城买好的验孕棒都试过了,只有两根杠的结果没有变。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良久,苏林语扔掉东西,从浴室走了出来,能听见自己若无其事的声音,十分正常冷静地把之前准备好的验孕棒拿出来,“都说了只是肠胃不适,没中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