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怎么了?”劳伦斯见她神色有异,问道。
苏林语收回了目光,似笑非笑,“没什么。看到了个眼熟的人。”
阿妍放东西的手抖了一下,“不好意思。”她的侧脸在水晶吊灯的冷光下显得楚楚可怜。
“没事。”潭城罕见地说了一声。
这让阿妍双眼一亮。不过她知趣地什么都没说,就退了下去。不过再上什么菜的时候,总要欲语还休地看上几眼潭城。
潭城仿若未觉,偶尔还会同她对视一两眼。
“你的口味挺独特的。”
当潭城吃了一口蛋糕的时候,苏林语突然开口。
“怎么说。”
苏林语盘子里的牛排果然没有动,她喝了一口蘑菇汤,才缓缓道,“我记得你之前不爱吃巧克力。”
“一种口味吃久了,总会腻。”潭城说这话的时候,叉子正好拨弄着蛋糕,中心流出一层浓郁醇香的巧克力来。
“今天觉得另一种也不错。”潭城笑了一声,眼神却飘向旁边垂首准备随时服务的阿妍。
“空有好看的外表和甜得腻死人的味道。看来潭总也是这样的大路俗货。”苏林语的金属叉子在汤盘叮当作响。
潭城慢条斯理道,“我一直挺俗,以前的品味也不怎么高雅。原来苏小姐现在才知道。”
“刺啦——”
木头椅子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
苏林语站了起来,撂下餐具,“我和我丈夫出去散散步,潭总自便。”
说着,就拉起劳伦斯一起走了出去。
旁边的阿妍趁机走上前来,“潭总,需要收拾一下吗?”
潭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阿妍被这个眼神冷得说不出话,手垂着有些尴尬,却还是嫣然一笑,“潭总……”
“别这样笑。”潭城冷淡地站起身,刚刚的蛋糕也只吃了一口而已,“你之前的行为秦经理和我说了,敢这么对待客人,以后我潭氏的公司你都别进了。今天就滚吧。”
阿妍站在原地脸色苍白。
之前他还对她像是有着某种兴趣,现在怎么……
潭城懒得管一个满心只有上位的女员工的想法,径直而去。
那玩意真的甜得要命,难吃死了。
……
“不是说好了过来是找他谈话的吗,怎么你先走了?”劳伦斯走在苏林语身侧,轻笑道。
两个人在沙滩上散步,粼粼月光洒落,还有一些贝类泛着光。
浪潮拍打在沙滩上,有着令人心静的魔力。苏林语仰头就看见了三三两两闪烁的星辰,“我只是觉得没什么要谈的了。”
“为什么?”
“他自己也说了,他的口味变了。”苏林语耸肩道。
劳伦斯停下脚步,“你在吃醋?”
“我吃醋?!”苏林语笑得难以置信,“我为什么要吃醋?我和他已经结束了,是我说的分手。”
“哦……”
“你不相信?”苏林语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劳伦斯失笑,“你说的那些到底是说服我的理由,还是说服你自己的理由?”
“……”
沉默了半晌,苏林语泄力一般地蹲了下去,“你说得对。我在吃醋。”
“但是他现在确实不在乎我了,我不应该来的……”
她在自取其辱而已。
劳伦斯也蹲了下去,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或许你应该回去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
苏林语摇摇头,“不了……而且你不是说要和他一起看星星的吗?你去吧,我明天早上就回去好了……”
劳伦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忽然站起身道,“你说得对,我应该去看星星了。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
这个人还真的走了。
苏林语叹了口气,放弃似的坐了下去,也不管底下沙子多潮湿。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和你‘丈夫’散步吗?”
突然出现潭城的声音,苏林语陡然一惊。
她连忙站了起来,却被男人按了下去。潭城也顺势坐在了她旁边,“这里没有爷爷,不用避我如蛇蝎。”
苏林语撇嘴,“不是因为爷爷。”
“我解雇了那个女人。”
苏林语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阿妍,“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潭城没理会苏林语的嘴硬,“那你看见她就走是怎么回事?”
“我吃饱了。”
“就那一块牛排?”潭城的声音含着笑意。
被人一噎,苏林语猛地站了起来,因为低血糖晕了片刻,被男人趁机抓住了手。
她想挣开,潭城却顺势把人揽进了怀里,“林语,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
“林语,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坚定地离开。如果是因为爷爷,我和你说,我已经把我和潭氏独立起来了,就算没有爷爷的支持,我们两个也能——”
潭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林语推开了。
“我们不可能。”苏林语像是要自己相信一般,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潭城急切地抓过苏林语的手。
她把手抽出来,“我不爱你了。我有老公,你懂吗潭城?我还有孩子——”
“那两个孩子明明是我的!”潭城打断道,“你为我生了孩子,为我吃醋,你还要逃避自己到什么时候?!”
“不是你的!”苏林语尖声道,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起伏,她深呼吸了几口气,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误解,但我很早就和你说过,孩子不是你的。还有,潭城,我们不合适。你总是自以为是,自以为对我很好,很爱我,我受不了了,所以我们结束了。劳伦斯对我很好,我也很满意。你也能看出来,他是个很细心的男人,比你好很多。”
“不合适?自以为是?”
“是!”苏林语心跳得很快,她沉声坚定道。
“那就自以为是吧。”潭城把人横抱起来,“你只能是我的。”
“潭城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苏林语挣扎着。
“我不会放弃你的。”潭城因为苏林语的挣扎抱得更紧了些。
苏林语咬牙,用巧劲把人推开,自己也因此跌在了沙子上,硌得生疼,小腿也因为落地被贝壳划开了一道血口。
潭城见状想上前帮忙,却被女人怒斥喝止:“潭城!你别让我恨你!”
“……”
苏林语忍着疼站了起来,“你问我为什么结束?好,我告诉你,如果今天是劳伦斯,他就绝对不会这样对我!你要我怎么继续爱你?!”
“……”潭城在夜风里的身影有些单薄,“你脚受伤了,我抱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走。”苏林语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别墅走去。
潭城看着她的身影,目光比月光更凉上几分。
宁可摔伤自己也要挣脱,宁可忍痛也要离开,苏林语,你就这样讨厌我吗?
……
“怎么了?!”劳伦斯虽然给潭城和苏林语开辟了独处的时间,却因为不放心还是守在了别墅门口,这会儿看见她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连忙上前搀扶着,“你站着别动,我背你。”
见苏林语没有拒绝,劳伦斯把人背了起来,“你们谈了什么,怎么他就让你这样回来了?”
“没什么。”苏林语摇摇头。心里想的却是刚刚潭城对那两个小孩斩钉截铁的语气,他为什么会以为孩子是他的?
难道……他之前就肯定了她怀孕?那也不对啊,如果潭城知道她怀孕了,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劳伦斯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多问,带她上了二楼。
本来想打开房门,却发现没有多余的房间。
“秦经理给你安排的是哪一间?”
“不知道……”
劳伦斯把人放进自己的卧室里,“你现在我房间待会,我帮你问问。”
然而刚把苏林语放下,劳伦斯才看见她身上除了扭伤还有小腿的那一条不算短的血痕。
“怎么回事?”劳伦斯皱着眉,苏林语也没有回答的意思,“你等一下我,我去给你拿碘酒。”
看来他让他们两个接触根本就是错误的。
劳伦斯刚打开自己卧室的门,发现潭城就在门外,他的语气不善:“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在你房间……”潭城手上是碘酒和棉签,“你给她上药吧。”
劳伦斯点点头,教养良好的他难得没有道谢就直接接过,“她的行李不在这里。”
“可能在另一间房间。”潭城淡淡道。
“你想让她现在还一个人睡吗?潭总,她是我的妻子。”
潭城难得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便离开了。
只是等潭城回到房间发现苏林语的行李在他房间内后,眼神闪了闪,换了个决定。
他当然不能让苏林语一个人睡,但也不能让她和别的男人睡一间房子。就算他自私自以为是好了。
另一边,苏林语上好药之后,劳伦斯还是没等来送行李进来的人,皱眉,“我帮你问问吧。”
苏林语摇头道,“不了,我们又不是真的夫妻,最近潭城那样折腾你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就一点小伤,我自己照顾自己就行。”
劳伦斯看着她,“你有时候应该接受别人善意的帮助。”
“不用。”苏林语声音很轻,“我今天只想一个人静静……”
劳伦斯看了她半晌,只好点头。
苏林语点点头,出门之后问了一个女佣自己的行李在哪间房,便径直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