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话我听不懂。”苏林语克制着情绪,平静道。
任绮安嗤了一声,“装听不懂还是真听不懂?明明是你自己不要潭城的,在听见我和潭城的对话之后又像是被抛弃的怨妇一样。我真是搞不懂你。”
“我没有。”苏林语握紧了拳,看着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难道我不愿意看到他就是放不下他吗?我只是讨厌看见他的脸而已。”
“原来是这样。”任绮安轻笑,“那就希望真的是这样吧。不然,也许你今天很难捱,就躲在房间里别出来吧。毕竟我和潭城还有很多活动。”
她声音里含着笑意和挑衅,飘然而去。
这是什么话?苏林语瞪着她的背影,“我会好好看着的!我根本不介意你们两个怎么样!”
女人的笑声似乎更大了些。
真是让人火大!
苏林语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
“你刚刚都听见了?”任绮安下楼,不意外地看见潭城正在楼梯口等她。
不,或者不是等她,而是想听听苏林语有什么反应吧。
“嗯。”潭城见她下楼,抬步准备离开,“她吃醋,还是对我有感觉。”
“还是执迷不悔地要追她?”任绮安剥开一块口香糖放在嘴里嚼着,“我看还是算了吧,总裁先生,你就为了她那几分虚无缥缈可能是占有欲作祟的感觉,连最起码的尊严都不要了?”
“尊严?”潭城的目光放在了更远处,“早在我爱上她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任绮安不以为意地吹了个泡泡。
潭城瞥了他一眼,“你没真正爱上过谁,才会这样。”
任绮安嗤笑,“爱?这种容易变质变味的脆弱东西,只有你们这些无聊的人才会不懈地追求,实际意义还不如一颗21克拉的钻石。”
“我很好奇你的爱情观是天生如此扭曲还是因为遭遇了什么事?”潭城到餐桌前就坐,姿态优雅而赏心悦目。
任绮安的泡泡吹破,她把口香糖一吐,“关你什么事?我们的关系似乎还没到需要交换三观的地步。”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笑,站到了潭城旁边,指尖勾住了他的领带,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不过我对你这种类型也挺感兴趣。如果需要,随时为你服务哦。”
潭城皱眉,想推开她,却被女人把他的手滑到了腰间,食指抵住了他的唇,“别动,你的小女友下楼了。你不是想刺激她吗?”
潭城余光一扫,果然看见苏林语正在二楼的栏杆处。
他伸手把吐司片塞进任绮安嘴里,仍是推开了她,“好好吃饭。”
任绮安耸耸肩,不介意地坐在了她旁边,吃起刚刚潭城塞给她的面包。对于潭城的洁癖与保守她早就习惯。只是楼上那位女士大概不会那么想吧?她眯着眼笑起来,像一只狡猾的猫。
……
“林语,怎么了?”劳伦斯已经把早餐放在了她面前,看见她面色不是很好,开口询问。
苏林语摇头,“没什么,只是昨天没睡好。”
“需要我陪你吗?”劳伦斯道,“因为你的脸上写满了‘不要扔下我’哦。”
苏林语愣了愣,被人戳中心事之后心跳加速。
“所以要不要和我讲讲?”劳伦斯还站在门外,笑得很温暖。
苏林语抬眼就看到了他金色的头发,还有逆光的笑。
就是这份温暖,打动了五年前很需要人帮助的她吧……
“谢谢。”苏林语侧让了身子,好让劳伦斯能够进来。
苏林语没有食欲,只是将早餐放在了一旁。她想了想,开口道,“对不起,我可能还是没能忘记潭城……”
劳伦斯没有说话,等着苏林语的下文。
“我很差劲,对吗?之前也没能保护好和他的孩子……”
劳伦斯想到了在意大利和她见面时候的场景。
不,其实更早。除了第一次见面是在潭氏的中秋宴会上,第二次见面他们两个人是在飞机上。
当时苏林语刚飞出A城,脸上的表情十分脆弱,让他想起了刚和米雪分手的自己。A城飞往米兰也要好几个小时,他乡遇故知最能撩拨情绪,苏林语泣不成声地在他面前简述了她的情史。包括不能和潭城在一起的秘密……
因为劳伦斯只是去米兰转机的,因此那一次的相遇很短暂。
再后来,就是在医院里……
米雪生下了双胞胎之后就离开了,劳伦斯在产房里看着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就看到了旁边的苏林语几近渴求的眼神。
“你……怎么了吗?”女孩眼中的脆弱让劳伦斯不由上前询问。
苏林语穿着病号服,看见是她,眼神闪过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到了刚才黯淡的模样。她摸着自己的腹部,说话声音有点苦涩,“我怀了他的宝宝,但是因为意外,我还是失去了它……”
“劳伦斯,这大概是命中注定的……”苏林语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笑容酸涩,“我在知道有他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流产,连手续都做好了,同意书也签了,手术的前一刻才反悔……”
“但是没想到……没过两个月,他还是没了……”
劳伦斯张了张口,因为之前知道了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安慰的话更加说不出口,什么都是徒劳,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林语笑了笑,强作精神道,“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有你的孩子吗?”
劳伦斯点点头,笑容是如出一辙的苦涩,“米雪果然不要他们。不过她愿意生下他们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到这里,劳伦斯突然话锋一转,“林语,你失去了你的孩子,我的孩子失去了妈妈,你要不要做他们的妈妈?”
苏林语抬头,看见的是一颗小太阳般的光。
“但是我……”
劳伦斯“啊”了一声,他的中文不是很好,只能尽力解释,“我不是说要我们结婚,我的意思是……总之是妈妈,不需要是别的身份,这样说你明白吗?我只是希望我的孩子也能享受到母爱,和你接触之后,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看见劳伦斯手足无措地解释,苏林语不由笑了出来。
劳伦斯看见苏林语的笑愣了愣,突然脸一红,别开目光,指了指里面的小孩,“你看,那两个就是我的孩子……”
两条小生命正在均匀地呼吸,睡颜安宁平和。
苏林语心中一动。
“你可以不用这么早答复我,我也就是……”
“我愿意。”苏林语看着两个小孩,其中一个不耐地翻身,她笑了,大概稚嫩的生命就是如此,需要人小心呵护,然后平安成长。
“除了潭城,我大概也不愿意再给别人生孩子了……所以我愿意。”苏林语淡淡道。
那一天的下午,两个残缺的家庭画出了一整个圆。
只是它的形状是否圆满,谁都不得而知……
……
“那不是你的错。”劳伦斯道,“你们两个就算有孩子,也……”
苏林语咬着唇,“我知道,但是……”
但是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而且,我今天看见潭城真的对任绮安另眼相待之后,心里好难过……”苏林语抱着膝盖,埋头道,“以前潭城是不会让女人接近他半分的,但是他今天却……我知道他们的动作并不算暧昧,但是这就是一个信号……潭城真的会离开我……”
“说分手的明明是我,但是我还是接受不了他和别的女人——”苏林语说到这里,话中带着抽噎,“我真是个烂人……”
“没关系,没关系的……”劳伦斯从背后抱着苏林语,“我知道这很难,但是这就是你的第一步,我们过来面对他,就是要拔掉那根刺的,对吗?我们都要向前看,你也是,潭城也是。”
“再哭这最后一次,以后就不要喜欢他了,真正放下吧,林语……”
“我会帮你的。”最后,能听见劳伦斯轻而坚定的声音。
……
“怎么,还在吃醋?”任绮安吃饱喝足,放下了刀叉,看着潭城还在死死盯着苏林语的卧室。
“不对,应该是愤怒吧。”任绮安笑眯眯,唯恐天下不乱地提醒,“他们进去大概也有一小时了吧?一小时,快的话两次,慢的话一次——”
“闭嘴。”
教养良好的潭城难得在餐桌上发出餐具碰撞的声音。
任绮安笑道,“开玩笑而已。不过他们也许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哦。”
果然就看见潭城看了她一眼,任绮安想到之前调查他们的时候,连结婚证都没领。但是这个潭城太可恶,三番两次试探她刺伤她,况且苏林语也做了她无法原谅的事情。她不打算这么早告诉他真相。
于是任绮安慢吞吞道,“作为夫妻来说,他们两个表现得太客气了点。而且你昨天给他们分房睡,他们并没有太反对不是吗?先不提你给夫妻分房这个行为有多奇葩,他们的反应也很奇怪,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
“你是说——”潭城想到了一种猜测,“他们是假结婚?”
任绮安惊讶于他的思维敏捷,不过脸上浮现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不一样哦。”
潭城放下餐具沉默地看着她。
任绮安双手投降,“行了,我不闹了。我过来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除了他们没有领证,潭城真正应该知道的事情是另外一件。
话要说出口的时候,任绮安有些犹豫,她不确定这件事该不该干脆隐瞒到底。
“哎,潭,你不是说今天可以骑摩托吗?”劳伦斯牵着苏林语下楼,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脸上是跃跃欲试,“现在还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