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烟？”苏林语一进家门，就闻见了一阵饭菜的香味，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果然就见方有烟从厨房探出一个头来：“你回来啦。”
苏林语忽然生出一种，难怪男人回到家看到暖黄灯火和热气氤氲的饭菜时会温暖的感觉……
她现在仿佛就是那个疲劳到家的男人……
“怎么了？”方有烟见她不说话，表情有些局促，“是不是我擅自用了你的厨房，你觉得不高兴了？”
“怎么可能。”苏林语急忙解释，也不太好意思把刚才自己的联想说出来，好像显得她很变态一样……
她转移了个话题，“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体贴。”
方有烟果然听得有些羞赧，“还、还行……”
忽然，她的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跳了起来，“完了我忘了锅里还在煎鱼。”
说着，方有烟手忙脚乱地回了厨房关火。
等苏林语收拾好，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就看见桌上放着琳琅的菜肴。
“包菜粉丝、油淋空心菜、四喜丸子、油煎带鱼还有紫菜蛋花汤……”苏林语咬着筷子不由感慨，“我才去医院几小时，你就能弄出这么多菜？”
方有烟笑笑：“自己生活习惯了，你尝尝味道，喜欢不喜欢？”
在方有烟说话的时候，苏林语就已经用筷子戳了一个丸子，嚼得津津有味：“味道真的很棒！”说着，还拿空闲的左手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喜欢就好。”方有烟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模样斯文。
苏林语什么菜都吃了一遍，惊讶又服气，“你是怎么把家常菜也做得这么好吃的？如果你是我室友就好了……月租我就收你做的菜了。”
方有烟笑着没说话。
倒是两个人吃完之后，方有烟和苏林语一起洗碗的时候才道：“我看你回来的时候心情不太好，怎么回事？”
苏林语叹了口气，之前方有烟那么狼狈的模样被她看见之后，两个女孩之间仿佛隔阂尽消，她没遮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等说完之后，碗也正好洗完了。
“其实也怪我……”苏林语把碗碟放回原位，叹了口气，“是我不够坚定。想离开他，又忍不住多看看他。想爱他，又害怕他因为我受伤害……也难怪他会选择一个全心全意喜欢他的人。这一次，就这样吧……他们在一起的话，就在一起吧。”
“可是……我听你的描述，也不觉得他对你完全没感觉。”方有烟同苏林语一起坐在了客厅的地毯上，“之前不也是这样吗，他好像有未婚妻，但其实他们只是逢场作戏。”
“这次肯定不是了。”苏林语靠在沙发上，“俞之雪看起来就很喜欢他。”
“但是俞之雪背后做的那些事情，你还没和他说吧？还有你的苦衷。”方有烟看着她道，“之前我也不愿意和卞子濯解释，你不是告诉我，最起码要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吗？有一句话不是说尽人事听天命吗？你把一切都告诉他，尽了你的人事，至于他怎么选择，你都不会后悔了。”
“可是……”苏林语还是有点犹豫。
方有烟罕见的强硬，她打断道，“别可是了，你敢说你现在对这段感情没有任何遗憾和后悔吗？你只是在一直强迫自己不去后悔，加上潭城对你的态度从来都是在你身后。如果他真的彻底放弃了，你要怎么调节自己？等他真的变心了再去找补吗？”
方有烟的话让苏林语一时清晰了起来，“你说得对，我去找他。”
她是一个行动派，被说服之后，苏林语就打算拿出手机和潭城约时间。
方有烟见她这么积极，也松了口气，“那我先回去了。”
“不行，你给我这么重要的建议，怎么能让你自己回去。”苏林语坚持道，“我送你回去。”
说着，苏林语同方有烟一道站了起来，下楼后就率先开了车，把人塞进了副驾驶。
不过很快，苏林语就知道为什么方有烟坚持不想让她送了。
那是一处快要拆迁的小区，用的还是最古老的红砖建筑而成，看上去垂垂危矣。单元门的铁门也像是摆设一般生了锈，好似大力一些就能直接掰断。
“有烟。”苏林语看着眼前景象皱了眉，“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方有烟扯着嘴角尴尬地笑，“我家里欠了债，在法院宣布破产之后就没什么地方能住了。打工的钱只够住在这里。”
“这怎么行？”苏林语拉过方有烟，“去收拾一下东西，直接搬到我家来吧。”
“不行的。”方有烟连忙挥手，“你家也是普通的一居室……”
苏林语不听，道，“正因为是一居室，所以才让你过来。你是不是嫌弃我家不方便？”
“怎么会？”方有烟急忙解释，“你家条件很好，离公司也近，我高兴还来不及的，但是——”
“那就对了！”苏林语打断道，“你不嫌弃就行。来我家住，房租收你现在房子的一半，另外一半用厨艺来弥补。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必须负责我的早餐和晚餐。”
“我……”
“不愿意？”
“不是……”
“那就是愿意了！”苏林语敲定，“走，我们上楼。有什么你想带走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带走。”
方有烟的家比这栋楼看上去更破旧一些，就像苟延残喘的病人，只等最后闭眼。
尽管陈旧，有些地方还长了青苔，然而卧室却比苏林语想象中干净舒适许多。
苏林语扫视一圈，发现这里即使条件简陋，但是处处都有小女生的情调。比如阳台上的绿萝，挂在墙上的精致香包，还有梳妆台上的香薰蜡烛。
“你用的东西看上去还挺好的。”苏林语靠在门框，发现方有烟的衣服大多整洁，她对名牌不是很敏感，但是光看衣料和质感也知道价格不菲。
方有烟尴尬地把东西都收拾进行李箱，“你知道，刚入职场总要置办一些像样的行头。不然很容易被人看不起……”
“所以你的工资其实都用在这些东西上了？”苏林语偏头看了看，总觉得她的包和鞋子都价值不菲，不像是职场新人能负担得起的价格。
不过方有烟似乎一个人打了几份工，苏林语没想那么多，提出想帮忙一起收拾，却被方有烟制止，“你说的也没错。这些东西我来就行，你去客厅里坐会儿。你都收留我了，再让你收拾这些，我就真没办法住你家了。”
苏林语知道方有烟的坚持，于是乖乖去了客厅，想了想，还是给小乔打了个电话。
大概又过了快一小时，方有烟整理出了三个行李箱，苏林语见状，果断又喊了一辆车，一同回去了。
“怎么办……好像放不下？”二人回到诊所楼上，方有烟看着小房子，面露尴尬。
苏林语挥手，“住得下。你一个人正好。”
“什、什么？”
“我在楼上还有一间loft。你住在这里，我住楼上。”苏林语拍拍肩，把门打开了。
方有烟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林语把自己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住在这里吧。”苏林语把钥匙放在方有烟手上，“我去找他了。”她眨了眨眼，“晚上说不定不能找你吃饭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方有烟感激地看着苏林语，说不出话。
苏林语倒是不在意地离开了。
只是在这天之后，苏林语想了很多次，如果她当时的性子没有那么着急，直接去找了潭城而不是先帮方有烟安顿下来，是不是就没有中间那许多波折了。
苏林语坐在车子里，看着时间变动，给潭城打了个电话。
心跳加速中，她听见了男人接通了电话。
“潭城，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疲惫，“小雪准备出院，爷爷要我帮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潭城是在和她解释。
苏林语决定把这种错觉当真，她道：“那……如果我现在想找你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呢？”
“什么事？”
“见了面再说好不好？”苏林语的声音罕见地轻松，带着一丝笑意，“如果你会很开心，那就更好了。”
潭城觉得奇怪，只是女人的轻松喜悦感染了他。
“好。”
他说，声音别同寻常的柔和。
两个人约好了地点和时间后便挂了电话，苏林语靠在车上，想潭城应该是没变心的，至于其他的，她可以听潭城好好解释，或者……有烟说的没错，他和俞之雪又是另外一场逢场作戏呢？
苏林语从来没觉得自己会这么乐观。
她想，等会见了面，一定要先给他一个拥抱，和他说完全部的事情，然后和他在树荫下，花朵边接吻。
她已经好久没和他接吻了。
“小姐，到了。”出租车司机停在了苏林语报出的地点。
她轻松地付了款，开车门准备找潭城。
他就站在对面的街道旁，身形挺拔，风景如画。偶尔经过的女生还会把视线投在他身上，但是潭城仍然冷着脸。
是啊，因为这是她的男人。苏林语笑眯眯地看着他，她抬起手，摆了摆，阿城——
她想这么喊出来，却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一阵乱响。
苏林语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上面闪烁着劳伦斯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