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说道:“我比你更痛惜,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人,又亲手把她推向坟墓,我和她的感情形同父女。”
“不要和我谈什么情义道德!我敬佩您是旷古难得的画家名流,但不代表我就敬佩您的品格和为人处世!”
张择端怔愣在那里,沉默了一晌,徐徐又说:“我乃大宋禁军皇城司士大夫,培养了三代近几千人的皇城司门徒,可这是我的暗职。我的明职你已知道,翰林院画匠。”
“可你晓得吗?除了当朝天子可以这么呵斥我,连蔡京我都不屑一顾!可以说连蔡京他都不知道我的另一重身份,你可曾体会到我的隐忍和苦楚?”
“若不放在你通晓古今,预知未来,能用自己的智慧防范于未然。还有我若不在皇上面前开口替你周旋辩护,你可知道你抢走的是皇上最钟爱的女人!你此时还有命在这里和我说话吗?你可会知道你早已死在了济州城!”
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我彻底迷惑了,不知该怎样面对眼前之人了。他本来就是我敬佩之人,如今他如此这般说出来,让我由衷感到了恐惧和无力!觉得和这位如同世外高人般的站在一起,我成了迷途的羔羊,任人宰割的小鸡。我萎顿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对不起!是我失礼在前,没想到,您是这么一位世外高人!俗话说,大隐隐于市,现在看来,这话一点不假。”
“你过来坐下。”张择端在亭子里摆手说道。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挪步到亭下,伫立不坐。他命令道:“叫你坐下就坐下!”
我愣愣的坐下,此刻,我形同孩童,只能细心聆听这位老人训话了。
张择端再次说道:“从过去的武德司到如今的皇城司,我们只听命于皇帝一人,因我的身份无权过问朝政,所以皇帝的喜好我也无法进言。”
“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我的门徒个个都像腊月梅那样,轻易就想脱离皇城司掌控,滋生儿女情长,我又如何管控这门下弟子?”
“对她做出惩罚那一步时,皇上虽然在旁疏通,但我只能以死相谏!我不能坏了规矩啊,把她交给完颜斜保,她还有一线生机,若能死里逃生,也算她福大命大。这也是我对门人一个交代了,可惜啊!”
说完他仰天一声长叹……
我弱弱说道:“您的心情,我已理解了,月梅临死前已说过,她不怨任何人,说这是她的命。”
“你能打开心结,那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