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半晌没反应过来。
父亲又叫:“快去找白旗!”
汤副旅长这才问:“大哥,咱……咱不能突围么?”
父亲气恨恨地道:“咱带着家眷,又……又被困在车上,还……还突围个屁!”
说毕,父亲一把把汤副旅长推开,四下里一看,伸手将挂在衣帽勾上的白衬褂取了下来,上身探到窗外拼命摇……
大作的枪声这才渐渐息了。
货车里和被炸塌半边的车站里,涌出了许多穿灰军装的兵来,像一群群蜂拥过来的虎狼。
灰兵们端枪持刀,杀气冲天地把列车里一层,外一层,团团围定。
一个当官的手持白铁喇叭筒,对着列车大声喊话,要车里的人先从窗口把枪扔下来,而后通通下车。
父亲和身边的军官老老实实按灰兵们的要求做了,纷纷把枪扔出窗子。
临要下车时,父亲扯过弟弟亲了亲,又对母亲说:“别怕,当兵吃粮,这种输输赢赢的事就免不了……”
母亲一边剧烈咳着,一边对父亲交待:“既知道,就……就别和人家硬,该低头时则低头……”
父亲对母亲点点头,随后,笑笑地看了玉环一眼,对玉环说:“帮你娘照看好弟弟!”
玉环上前拉住父亲的手说:“爹,你……你要听娘的,别硬抗……”
父亲没接玉环这话头,只说:“别忘了下车给你弟弟买大肥肉,他馋坏了!”
父亲就这样从从容容地下了车。
下了车,刚在月台上站住,父亲就被几个灰兵扭住了。
父亲很平静,甩开拉扯他的灰兵,整了整衣帽,对灰兵们说了句:“弟兄们辛苦了。”
不知是因为父亲的平静,还是因为父亲的和蔼,灰兵们态度好了些,没再去扭父亲。
一个小军官跑过来,向父亲敬了礼。
父亲举手还了礼。
小军官挺客气,对父亲说:“孙老将军受惊了。”
父亲摇摇手说:“没啥,没啥……”
这时,玉环和车里的军官家眷都扒在被打烂了的车窗前看,每个人心中都怪紧张的,——许多年过去后,玉环再回忆那一刻的情形,心还怦怦乱跳。
不过,就是那当儿,玉环也没想到父亲会送命。
父亲这回打了败仗,往日却是尽打胜仗的,打了胜仗也抓俘虏,玉环记得父亲没杀过他们,有的放了,有的则归顺了父亲。——岳大江团长就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