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会儿子的话,天微微阴沉下来,毒辣的日头跌下山。
晚风悠悠,带着沉淀下来的燥热闷拂在沈安雁脸上,她循着夕阳光芒看向沈祁渊,他的锦袍笼罩着一圈光晕,俊秀的五官因而模糊了起来。
沈祁渊转过头,凑近她,“怎得,被我惊为天人的容貌所打动了?连眼都挪不开。”
沈安雁习惯了他这样的不着调,嗤笑一声,“可不是,得多看看,免得一去经年,回来我连样子都不记得了。”
这话叫沈祁渊沉了脸色,他寂了声,站定在树下,看着日光穿透树丛影出光彩,浓艳的花朵俏丽身姿,却难挡夜色将临的落寞。
他突然叹息,薄唇抿出郑重的话,“三姑娘,我保证,日后必定隔三差五就与你书信,也叫他们给我画人像,叫你必定不会忘了我。”
他其实还是怕的。
感情这样的东西太缥缈,三姑娘又对他这般重要。
沈安雁听出他的忐忑,欣慰的瞬间,又泛出酸涩,到底是她做得不够明显,所以叫他惶然。
这样想着,沈安雁不禁抱住他,头温顺地靠在他的胸膛,如同他衣上严丝合缝的纽扣,“你心里念着我,给我写信,我高兴,可你得先注意着自个儿,再来考虑我,况且,你又如何作怕,圣上都替你主持着亲事,谁敢向我提亲?”
她的安慰带着一丝揶揄,他知道这是让他安心的举动。
沈祁渊也不再如此杞人忧天了,他抱住她,将她身上的馨香吸入鼻腔,仿佛想刻进脑海里,“去罢,天晚了,早些歇息。”
最后那个字拖曳着清浅尾音,仿佛叹息。
沈安雁看着,踅身回了屋。
轻玲将窗户支起来时,看到院门口的那道人影,咦了一声,“姐儿,王爷还在那儿。”
沈安雁便探头去望,见他仿佛张了口,说了什么,才缓缓转身,融进了夜色。
红浅一向游离世外,对很多事都不甚了解,只是倚着头笑道:“王爷对三姑娘真好。”
轻玲砸了砸嘴,暗道可不能再好了,都爱怜到脖子上去了。
卞娘却是搅着巾栉唬吓,“你多大点儿,能懂什么?”
然后擎着巾栉上前,“姐儿,还是擦把脸罢,脖子也擦擦。”
这话便是带着暗指。
沈安雁默了默,终于道:“卞娘,我喜欢叔父。”
既然沈安雁打开天窗说亮话,卞娘也不拐弯抹角,撩了巾栉,老脸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