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这当口,沈安吢才发现沈方睿抬起的那只手的袖口上缀着小白点,在金光下蠢蠢欲动。
沈安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终于吐了出来。
她掩着嘴,跌跌后退,看到沈方睿伸过来的手,头皮发麻地打掉,又忍不住在身上一顿乱抹,“疯了,你疯了,母亲已经死了,你却不让母亲入土为安。”
沈安吢她掩盖掉自己的私心,摇头作啐,“当初就该拦着母亲救你!若不是她替你定罪,你以为你能活?”
她的话让沈方睿中了蛊地颤笑起来,迸出泪,“我也不想,活着太痛苦了,死者一了百了,恁她生前恶事做尽,也都烟消云散,可活着的人就要承担一切后果,或喜或悲。”
沈方睿锤着胸,“太痛苦。”
他哭得太狠,不禁急嗽起来,哇出触目惊心的血。
“大爷。”
沈安吢柔着声颤颤而问。
沈方睿却猛地抬起头,猩红的双目将沈安吢惊得硬生生后退一步,她抽了抽嘴角,“大爷,你......你做什么?”
沈方睿抬得太猛烈,是而都能见到他飞溅的泪在空中划过细碎的芒,晶莹剔透的闪在沈安吢的眼前。
“大姐姐,你说我们为何要活着呢?死了不也挺好?也无须顾及那么多.......”
“死,我才不死!”沈安吢尖叫着打断他,眼神里是沈方睿从未见过的凶悍和狠戾,“你忍心将沈侯府偌大家业让人?还是你忍心让母亲白死?”
世界霎时静默,沈方睿望着她,泪水也在此刻凝固下来,一忽儿辰光,他反应过来,嘴里闪过的凶光被怯懦掩盖。
“大姐姐,我们斗不过她,我们和她斗了那么多次,从来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算了罢,何必呢?人生在世........为何要争权欲?若是给我投胎的机会,我绝不会再做小侯爷,只当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真是太没出息。
沈安吢气得咬牙切齿,可是面对着顾氏的尸首,想起她撞柱前自己曾经的疾言厉色,是而不敢说重了话,只顺着毛捋。
“大爷,你不能这样,你对不起自个儿,但你不能对不起母亲,你这命是她换来的,你可想着了,母亲临死前怎说得,叫你替她报仇.......这是母亲的心愿,你不能置之不理。”
沈方睿后退几步,背抵在乌木的桌几上,桌沿的花棱带着尖锐的角,抵得他泛疼,丝丝的抽着气,不知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