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木睚在的时候木瞻总是负责担当起侍从的身份,他将马儿安抚好站在马儿身边等着木睚过来扶他上马,想到大皇兄骑艺不精他还担心木睚受不了这马儿颠簸。
凡事不逞强是木睚最好美德,只看到一匹马木睚心中是有些担忧的,两个人同骑一匹马赶路的速度自然会慢一点,但是转念一想,这兵荒马乱的都是马比人值钱,能有一匹马就不错了,他不能太挑剔。
将手搭在马鞍上,木睚往马儿身上骑,木瞻在地下推了木睚一把。来的时候就是它陪着自己来的,本以为能带它见到老主人,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让它送自己回去。
人算不如天算,就算自己绝世聪明也抵不过老天爷爱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他顺了顺马儿的毛发,微微弯腰贴向马儿的侧面,小声的和他说着悄悄话“劳烦您带我再走一趟啦。”
虽然他知道马儿可能听不懂,但是木睚还是想安慰一下这位老伙计。
等木睚上了马坐稳了,木瞻这才一踩脚蹬翻身利落的跳上了马背,他勒紧缰绳,将木睚环绕在怀里,双手要去抓那缰绳谁知却被木睚一拍手给打了下去。
从直观的视觉上看上去皇兄就比自己小一圈,他是一身腱子肉壮一些,起码走在街上没有混混敢来招惹他。可是木瞻没想到皇兄这身板居然这么小,他可以毫不吃力地将皇兄环在怀里,感觉就像抱女子一样。
虽然衣裳脏了,但是皇兄身上还是有着香香的味道,在这破事横生的地方闻起来更加让人心中雀跃。
木睚夺过了缰绳微微侧头似乎瞪了木瞻一眼,“我会骑,你抱好我的腰,别摔下去。”
见他说的认真木瞻也就老老实实将缰绳松开手让他去控制马儿,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不过他坐在后面,万一摔马了他还能给皇兄当个肉垫子也不至于让皇兄受伤。
这么想着木瞻心里稍稍开心了一点,安安稳稳的将双手环绕在木睚的腰间,大鸟依人的将脑袋埋到木睚的颈窝,脸上挂着一本满足的笑容,最近这么多破事,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比现在这一刻更加开心,之前的不愉快也统统值得,只要能和皇兄在一起无论身处何地他都特别开心。
想起小的时候他回到皇城总爱找皇兄黏在一起,那时候皇兄爱牵着他的手在皇城里到处走走,生怕这院子太大自己走丢了。可是皇兄啊我见过比这院子更加广阔的天地,希望有机会也能带你去看一看。
少年见这两个人要离开了,赶紧三步并两步的追了上去,他像一只可怜的哈巴狗抬头仰望着马背上的人,从见面的第一眼开始他始终在仰望这两个人,地位的高下被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
“大人,我叫来福。”,木睚夹紧马肚驱使马儿前行,少年被动作着的马儿吓得往后退了退,但是眼神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两个人。
“做好你该做的。”,其实木睚并不在意少年叫什么名字,他只在意少年能不能完成自己嘱咐的事情。人做事总是喜欢多此一举,只要他拿着詹王府的牌子找上门没有人会拦着他,可他偏偏要告诉木睚自己的名字,这证明了他心里有了欲望,他害怕无功而返害怕不能得偿所愿。
马儿在木睚的驱使下朝着黑暗奔走而去,绝尘果断完全不在意这个少年的死活。木睚的眼神一直看向前方,他在找自己该走的路,绝对不会为了一颗小小的棋子停下回眸。他没有看少年,少年却在仰望着他,直到马儿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少年还追着马儿跑了几步冲着那远去的背影大声的喊道“大人我叫来福!您可别忘了我!”
“真可怜啊。为什么有的人生出来就高高在上,有人却活的如尘埃一样卑微。”,木瞻将下巴支在木睚的肩头,透过他的脖间看向远方,今天遇到的少年只是一个小小的人间缩影,世界上有无数的人如他一样卑微的活着。他感慨他惋惜,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他改变不了那么多人,他的肩膀不够宽厚承载不下那么多希望和依赖。
在塞北的时候木瞻从不会想这么多,每天只顾着玩乐和柔荑打打闹闹,为了一些小女儿家的琐事烦恼。但是当他进入朝堂,办案看折子,才知道有这么多的人报国无门,生活苦楚。他所生活的世界太过美好以至于一去了解大部分人生活的世界他受到太大的冲击。
自己这个弟弟别看长得一副薄情的样子,其实心呀比谁都柔软,“就你话多,先把自己活明白了再说吧。”
很难相信,在大巫师那个自私恶毒的老妖怪身边木瞻是怎么还保持着如此善良的心性。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样视线才会更加宽广,心灵才会更加完整。
木睚怀疑自己太井底之蛙了才会心这么狠绝。
那长延皇子的面孔浮现在了木瞻的脑海,木睚和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眼瞳的金色。气质相貌,甚至是举止仪态,恍惚之间就连木瞻也会看走眼。
再加上之前父皇的态度如此紧张,这让他更加怀疑其中肯定有鬼。
“天命难违。如果皇兄生来不是长乐的皇兄,那会怎么样呢?”,这个疑问就像是一条黄金蟒蛇,久久的盘踞在木瞻的心头。它蠕动,木瞻心里难受。它不动就这么虎视眈眈的盯着,木瞻心中发毛。
这话还是旁交侧击的说了出来,可惜木瞻并不知道长延皇子样貌和自己如此相像,若是让他知道了,就凭师兄这颗玲珑必然会将那秘密挖个一清二楚,水落石出。
说者有意,听者无心。木睚只是觉得的今天木瞻怪怪的,做事说话都患得患失。听闻他在朝办事的特点是雷厉风行从不曾如此优柔寡断,难道是因为自己在所以让他心里感觉有了依赖?所以木瞻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都多大的人了,脑袋里净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路往那边走?”,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木睚完全不认路,上了马之后就是在乱走,哪里火光少人少就往哪里走,阴差阳错之下居然也走出了军营。
背后是火光冲天,将士们的呼喊声震啸山河,看来他们已经集结完毕要开始大军出行向皇城碾压了,他们必须加快速度会到皇城去告知城内的守卫军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消息好让他们集结军队以作应对。
“不是木瞻多想,是木瞻一想到会失去皇兄心里就很着急。所以才不管不顾的自己冲出来。”,木瞻自己自顾自的只想回答自己想接的话,完全忽视了眼前迫在眉睫事关生死的问题,在他心里只要跟皇兄在一起生也好死也好都是安心的。
对牛弹琴这种事情是真的难受,木睚恨不得立刻把木瞻腰间的长刀抢过来砍木瞻一顿,他要是敢再多说一句这种无关大局却充满儿女情长的话,木睚保证立刻把他踹到马下。
“你我自小就兄弟同心,只要活着就是兄弟一心。路怎么走?”,木睚压着自己的耐心哄着木瞻,他这个弟弟总是喜欢跟自己撒娇,这件事也不能怪别人,都怪自己惯他惯坏了。
不过木瞻总和自己撒娇,也是信任自己的表现,只有心里喜欢才会放肆,木睚还是能理解这种感觉得。就好比他和柯萨辛,因为信任柯萨辛,所以生活上下大小琐事他都依赖柯萨辛要她去帮自己做。
“皇兄跟谁学的,怎么说话也这么甜了?”,被木睚哄得开心的木瞻就像是吃到了好多糖果的小孩子,笑的甜甜的眼睛里全都是一闪一闪的星星,好像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能让他开怀的事情了。
这一路的颠簸木睚虽然感觉身体疲惫,但是打起精神来想着还有事情要做就能坚持下去。可是木瞻几句话就彻底给他说抑郁了,他的心觉得很累很疲惫,怎么跟这人说话他就听不懂呢?
干脆木睚也不往前走了,勒紧马绳直接强行将马停了下来。见木睚不往前走了,木瞻才如梦初醒的看看自己这个脸黑成一片的哥哥。
“哥哥怎么不走了?”
木睚转过脸去张嘴想骂人,可是看到木瞻的脸上那么开心那么纯真,心里又有点舍不得,即使他气人,那也是木睚自作自受惯出的毛病。于是爬到嗓子眼的话木睚活活把他咽了下去。
“我不认路,你来驾马吧。而且我也不敢快骑。”,这马身上有两个人,木睚骑艺不精怕太快了摔下去。问木瞻路他也不说,脑子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糊住了话都说不明白。索性就将这骑马赶路的活交给木瞻,这样自己也好清净一下。
木瞻得意洋洋的笑着,刚才自己要驾马他不让,现在也到了求自己的时候。木瞻翻身下了马,木睚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换到后面,这样他赶路也能快一点,木睚很开心他的脑子还留下了一点。
马儿甩了甩脖子似乎有些不安,这漆黑的野外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野兽,木睚身子往后错一错给木瞻留出位置,木瞻痛快的翻身上马,握起缰绳准备待续。这次换木睚抱着木瞻的腰了,只是这抱着总觉得怪怪的,两个大男人有点不好意思。
不得不说木瞻的骑术比木睚要好得多,换了骑手这赶路的速度一下就提高了不少,木瞻驾马在林间穿梭,嘴上也不说废话了,他对这后山的路居然如此熟悉,也不知道平日里究竟在研究些什么东西。
驮着两个人翻山越岭,马儿显得有些吃力,但是今天晚上就是跑死了木睚也必须回城去。
两个人翻山越岭的冒着寒风总算是回到了城门下,守城的侍卫举着火把一眼就认出了木睚和木瞻,于是赶紧喊人打开城门把两位王爷接进来。
城门缓缓打开,木睚坐在木瞻身后,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后木瞻就缓缓松开了环抱着木瞻腰部的双手,只用一只手拖着木瞻的侧腰保持平衡。
令人惊讶的是那城墙上居然站满了侍卫兵,而且木瞻进了城之后陆燕骑居然整装带甲的骑着马过来迎接他们。
城内也是俨然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仿佛早就知道了今晚有敌军来袭早早做好了准备。
“王爷可算回来了,见到大皇子也无碍,大巫师一定就能放下心了。”陆燕骑从马儿上跳了下来迎接他们。见到皇室之人下马行礼,这是基本的礼节,即使是在这军阵之前也不能因为无礼最后落人口实。
“怎么这城墙之上重兵把守,者严阵以待的模样是为了哪般?”,马儿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木瞻翻身下马手里牵着马缰,一边安抚马儿,一边伸出手去扶木睚下马。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借着木瞻的手木睚缓缓下了马。下马之后他感慨万千的摸了摸马儿的身子为他顺了顺鬣毛,这一路来辛苦它奔波。士兵走上前来接过木瞻手里的马缰要将马儿牵走,木睚的目光跟着马儿走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他拽了拽木瞻的衣袖,木瞻回过头放低身段侧耳伸向木睚,木睚小声的叮嘱着“叫那士兵给那马儿吃好的草料。”
没想到皇兄居然还会为这小小的马儿操心,木瞻心中微微一笑难得见到皇兄这幅矫揉造作的模样,“皇兄放心,一看是您的马,不用嘱咐,他们不敢怠慢。”
刚才木瞻骑着马的时候因为视线原因,而且周围灯火并不是很亮。陆燕骑凭借声音认出了木瞻,但是下了马之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脸也可以看的更清楚了,当他清楚的看到木瞻的脸的时候整个人吓得都往后退了两步。
就这幅鼻青脸肿的猪头模样,他很难相信这就是平日里那个潇洒不羁的詹王陛下。
陆燕骑想问问木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怕问出来木瞻感觉尴尬。于是只好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陆燕骑为木瞻和木睚引路要将他们二位带到城墙上去,他大手一挥身子利索的一侧让出前路来“殿下,大巫师在城墙上等候二位多时了。特地嘱咐属下带二位前去。”
城内的现状比木睚所预料的要好很多,他本以为进了城只会看到零星的巡逻士兵,既然早有准备那么今晚注定是胜利神明眷顾他们的一晚。
城墙上的风吹得也很冷,但是相比较野外居然显得温柔了不少。缓缓走上城墙,在上面等待的不仅仅有何夜色融为一体的大巫师,还有怀里捧着大衣的柯萨辛和柔荑。
见到自己心中的人平安归来,两个姑娘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像春天里盛放的花朵。柔荑最忍不住,一跑一跑的直接冲向了木瞻。木瞻笑着敞开双臂等着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冲到自己怀里,柔荑上前一把保住了木瞻将头砸到木瞻怀里,他能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是她最满足的事情。
木睚直勾勾的走向了大巫师,之前的心结虽然还没有解开,但是大敌当前应当放下一切。柯萨辛也想像柔荑一样勇敢的表达自我冲向木睚,但是毕竟人和人的身份地位不同,所以她只能等木睚走过来一些后自己迈着小步子上前两步为木睚披上怀里抱着的披风。
走的时候木睚身上原本是穿着披风的,但是逃路的时候太过匆忙早就没心思去管那身外之物。
披风上还沾有温热的温度,木睚自己心里清楚肯定是因为柯萨辛一直抱在怀里这衣服才有了温度。走进之后柯萨辛仔细的上下打量了木睚,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又是泥点子又是血点子,还撕破了一块,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这副模样叫人看了简直没法猜到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只需要一个眼神的交流木睚就懂了柯萨辛的担忧,他披上了披风尽量把里面的脏衣服盖起来免得柯萨辛看一次心慌一次,木睚轻松一笑眼神里满满的宠溺,“本宫好着呢,别担心。”
即使木睚这么说,但是柯萨辛脸上的愁云还是没有散去过。木睚又抬起手摸了摸柯萨辛的小脑袋,“真的没有事情。你要是一直愁眉苦脸的,叫本宫怎么放心去做事。笑一笑?”
向来柯萨辛都是一个听话的人,她也不想让木睚因为自己的小情绪做不好事。于是硬憋着扯开脸皮笑了一笑。
这不笑倒好,算是个惆怅忧郁的美人,这一笑皮笑肉不笑的反而让人看着有点不舒服。
木睚摇摇头抬起双手用两根手指捏起柯萨辛的脸颊,扯了扯她的脸皮网上拉“笑的可真难看。”
这下柯萨辛总算是被木睚逗笑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后没有的心也随之放了下去。他有些明白为什么人总是会喜欢情感用意,你冷面无情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