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手上从未输给过任何人的宁梧,第一次要靠别人来帮忙。她抓在郭林强劲有力的臂膀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刚才那些泔水差一点就要没过她的唇齿。
“宁姑娘,你抓紧我。已经走过一半儿,我们很快就能逃出去了。”郭林垂眼朝宁梧傻笑,“我,我可以让你依靠的。”
“你真厉害,郭林。”宁梧仰头赞扬说,“我会抓紧你的。”
郭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舞,像是瞬间激发出他身体里的洪荒之力。他拉扯着宁梧,脚步坚定地往前方迈去。
常澎和季牧拥在范星舒前后,一人在前方探路,一人则在后方寸步不离地跟随。范星舒的双臂已在不住地抽搐,朱红唇齿也在面巾下变得惨白无比。
“要不……”凤染攥紧他的衣襟,虚弱道。
范星舒负重前行,而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上下包括凸起的肚子都难受到极点。可她必须忍耐下去,所有人为了救她逃离雒都费尽千辛万苦,她绝对绝对不能在这时候给大家添麻烦。
这一刻,她特希望腹中孩子是个男孩儿,可遗传到他父亲那与生俱来的惊人体魄。只有这样,他才能皮皮实实地出生,没有任何先天不足。
反之,她又非常自责,若怀的是个女孩儿,却没有遗传到她父亲的好身体。接二连三的折腾会不会让她变成个羸弱小姐?倘或那样,她将悔恨终生。
“我还可以。”范星舒苦苦笑道,虽然声音有些微颤,“小时候,小时候……”
常澎和季牧登时竖起耳朵,范星舒这是冻糊涂了吧?怎么开始“胡乱”言语。凤染也察觉出他的反常,可眼下这个档口她该怎么阻止他呢?
“小时候你常常要我背你出去玩儿,咱们刚刚走过的白泽大街你还记得么?上元节、中秋节,都是我带你去那里逛集市……”
范星舒说的断断续续,像是靡靡呓语,让人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
常澎艰难地靠了过来,道:“星舒,换我,换我来吧。”
“用不着,隋御将人托付给了我!”范星舒露在外面的那双桃花眼里布满血丝,强撑道。
凤染仰起头,一时哑然,心里又感动又难受。
常澎被季牧拽到一边,范星舒继续呢喃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遭到了报应,是我活该……”
“星舒……”凤染哽咽道。
范星舒低眉缓笑,看向近在咫尺的凤染,很珍惜能有正当理由与她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