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
我没能碰上青华,反倒碰上了玄一。
数年前帝宫春日的桃花林下,他便也这般放浪不羁。
通身似要散架,全无一根主心骨支撑,模样比富贵人家晒太阳的猫儿,还要懒散上几分。
青衣布鞋,言笑晏晏,清透的桃花眼能溢出笑来。
“美人儿。”
这是他同我讲的第一句话。
岁月不可复,时光诚不欺,往日难追忆。今日见他,却好似时间倒流,我仍是初涉青州,意气风发,自以为世故的国师。他仍是看似没心没肝,实则比任何人都谨慎仔细的刑官玄一。
那会儿,他十分黏腻于我。起初极度忌惮他,后来不知怎的,倒喜欢同他一处玩乐。
我原先一幅囫囵胃,也叫他养的十分刁钻,连御厨也不放在眼中。
夏日入夜,虽榻上有凉席,却难消白日酷暑余温。他煲得好一手冰镇绿豆汤,每每饮下,心中郁燥消退大半,睡的十分香甜。
与寻常绿豆汤不同,玄一的绿豆汤中,还添了软糯弹牙的糯米小丸子。从绿绿沙沙的汤水中,用汤匙搜寻豆大的糯米丸子,于那时的我,称得上是种睡前雅趣。
他煮了许多绿豆汤,不顾及别人饮多饮少,却每日只许我饮一小碗。
我堵着气,一时嫌他小气,一时不停歇的往嘴里送清甜冰凉的绿豆汤。
他则毫无忌讳的瘫坐地上,斜倚榻沿,笑盈盈听着我骂他吝啬。及我饮完,拿了汤碗起身,拍拍身后沾上的灰土,大步离去,好不潇洒。
我是不喜繁复的,故房中只有一榻,未添置桌椅。有日去他府中串门,见两大槐树间,连有一绳,绳上晒有十余件青衫。
原来,他不羁,却是个爱干净的。
回府后,心里格外不安。
喊来管家,砍了后花园最值钱的一树降香黄檀,又亲自上了清漆,做成脚踏放在榻沿边。
玄一见到脚踏时,什么也未说,一屁股坐下,神色与往常无异。
又过半月,我去他府中,槐树间仅有两件青衣晾晒。
我颇满意,转身要走。
却恰逢玄一下朝回府,撞了个正着。
那会儿我时常赖着不去上朝,也是极平常的事。玄一笑盈盈望眼槐树,转头噗嗤一笑,附在我耳畔浅浅说了声“多谢”。
年少绮梦,那会儿,我们都是二十来岁的“少年郎”。
或许各有忧愁心肠,但人前总爱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