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鸡的杀法却古怪,摊主竟是轻轻踩着鸡喙防止被啄,刀则从鸡胸处直接捅入,然后用刀背横过来、“喀”地撑开胸骨,伸手摘出还在跳动的鸡心,迅速扔进先头已经盛乐鸡血的皮囊。
柳氏一把接过,也不嫌皮囊肮脏,直接揣进怀中,转身便走。
邵清听到摊主动手杀鸡时,心中就有了计较,折身回来,一脸倾慕地向书坊主人道:“此书刻印甚是佳美,在下请一套回宅,有劳老丈拿油纸包了。”
他付过书钱,贺咏跟在他身后出门时,恰好柳氏只剩了一个背影。
邵清与摊主道:“你这两只杀好的鸡,卖不?”
“卖,卖!”
摊主很开心,这前后两位主顾,衔接得可真喜人。
但他做生意确实实诚,只愿意卖给邵清那只抹脖子放过血的。
邵清佯作奇道:“那这一只,怎地拔毛前不放血呀?”
不待摊主回答,他婆娘已一脸参透玄机的鄙夷之情道:“咳,方才那娘子,保不准是个老鸨妈妈,定是要拿鸡心去给家中小的,作那冒充黄花闺女的事。”
“呃……此话怎讲?”邵清追问道。
摊主婆娘打量他一眼,没想到这买书的翩翩公子,对自己所说的市井伎俩感兴趣。但买卖人总是心思极为明敏,她略略一忖,似明白过来。
开封城这些看起来有头有脸的读书人呀,哪个得了闲暇不去秦楼楚馆逛的?有些还去暗场子。眼前这位年轻人,看着衣着有贫寒之气,莫不是会去勾栏?又怕被老鸨诓了,白白多付一笔梳拢之资,故而来请教防范之道。
摊主婆娘遂凑上前去,带着神秘之色,轻声道:“这是媒娘子、稳婆和勾栏妈妈们都晓得的,活鸡莫要抹脖子放血,直接掏出活心来,那心包膜又牢又韧,里头一汪鸡血留得妥妥的。若还不放心,就放进另一囊新鲜鸡血中浸着,揣在人怀里捂着,起码能保好几个时辰。待用的时候,将鸡心捞出来拭干净包膜,交由姑娘……姑娘放入......呃……”
这婆娘脸皮再老,说到此处亦不知怎地继续。她男人在边上拔着鸡毛,早已发了气恼,终于咕哝着斥道:“没羞没臊的,当街说这个!”
婆娘本见着邵清是个斯文俊逸的年轻后生,乐得有问必答、与他攀谈几句,但一涉及那贩夫走卒都羞于直陈的细节时,她也有些懊悔自己言语不端。
她正下不来台,自己的汉子一句话呛过来,倒给了她反将一军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