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仪忙抓住他握紧的拳头,软下语气道:“你莫恼,松开,平心静气听我说。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乐于拿你说笑不成?我的计议乃是,只要你弹劾蔡荧文在前,你那情敌推搡着姚娘子去开封府举告你的言行,都显得,像是狗急跳墙的反咬一口,不那么可信了。明日是腊月初九,衙署休沐的最后一日,无人理民间的告诉,但你不一样,你是台谏中人,随时可以上奏御前。四郎,你得先行一步。”
曾纬皱起的眉,舒展开些。
张尚仪继续道:“再者,此举还能讨蔡学士的好。蔡攸与我说了好几回,他父亲,早就对蔡荧文不满了。”
曾纬警觉:“你,与蔡攸交好?”
张尚仪泰然自若:“对呀,怎了?蔡攸领着裁造院,我常要与他打交道,只许你与他父子越走越近,就不许我给自己也寻一门好交情?”
曾纬隐隐感到,张尚仪与蔡家父子交往的时间,是关键。她究竟是早就投了蔡氏父子,还是被父亲曾布渐渐弃用后才找的新朋?
张尚仪起身,绕到曾纬背后,给他轻轻垂着肩,温言道:“你呀,终究还是个孝子,到如今,还惦记着自己曾是你父亲的心腹,想着,咦,张玉妍这另一个心腹,怎地与阿父的政敌成了一丘之貉,对不对?”
曾纬无言以对。
若论背叛,谁能有他背叛得彻底?他很快就要成为父亲政敌的女婿了。
“四郎,我若不是看好蔡家父子,又为何力劝你去娶蔡攸的妹妹?四郎,你就是我心底,一个干干净净的美梦,我盼着你好。”
曾纬心头一动,抬起胳膊,覆住了女子按在他肩头的手。
灯影摇曳里,曾纬轻轻问身后之人:“我晓得你有过美梦,但并不是我父亲,更不是我,对吗?”
张尚仪双手微颤。
曾纬又道:“我那时年纪小,却也已认了几年字,如今旁的不记得了,只记得,我替他给你送过来的词里,有一句:玉人微步,笑里轻轻折。我好像还问了你一句,这个玉人是什么意思,是用白玉雕的磨喝乐小人么?然后,你的脸就红了。”
身后人沉默不语。
片刻后,曾纬感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肩头。
她在哭。
她也会哭?
不过,她好像只流了这一滴眼泪。
张尚仪很快又开口道:“哪个女子在那般年纪时,没有做过美梦?你父亲捏碎了我最美的一个梦,我能有选择吗?我只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