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绍圣三年腊月二十九,开封城东华门外,竹林街。
姚欢的饭食饮子店里,今日前后忙碌的,除了她和小玥儿外,还有王犁刀的娘子,胭脂。
那日在苏颂宅邸商议妥当后,姚欢回东水门与姨父姨母交了底,准备正月里就动身往筠州去。沈馥之乍听来,未免担忧,但外甥女已非那迈不出门的小娘子,而此举既能为贺家伸冤、又能曲线营救二苏,她哪里好阻拦。
再闻知邵清一同陪着,沈馥之一颗悬起来的心,终是落下。她挂着似有还无的姨母笑,道声“路上千万小心”,便不多罗嗦,连“要不要把美团带上”这句话,也咽回去了。
知会过两位至亲,姚欢对外只说回一趟钱塘,从乡下招呼了胭脂,来竹林街帮忙做市面、卖冰滴壶,以免玥儿一个小姑娘,忙不过来。
今日是年前最后一个上朝日,卯时未到,袍子红绿皆有的朝臣们,如往常那样,提着白灯笼,陆续来吃早饭。
莫看他们有的端然严肃,有的轻哼小曲,有的直打哈欠,待进得食肆,立时就开启了同一种状态——八卦朝堂新讯。
“诸公可已听说?天上,发话了。”
太府寺的一位红袍官员,撩开胡子,饮一口热咖啡,食指朝上竖了竖,神秘兮兮地引出话题。
“岂会不知?翰林天文台和司天监,都送了星变的奏状。”
众人纷纷回应,提供自己所知的细节,生怕露了消息不够灵通的怯,落到官场鄙视链的末端去。
继而又开始讨论,这星变,老天爷要敲打大宋的,到底是关乎内政,还是外伐?
果然立时有朝臣,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什么样的星变是为大宋“言兵之利害“,什么样的星变,才和为政修德相关。
今岁朝廷并未欠薪,六部七寺衙门的官员们,长假前的心情,总是欢愉轻松的。气氛一好,诸人未免议论得大胆了些,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已故宣仁太后被指擅谋废立、上清储祥宫碑文被毁的话题上。
半个时辰后,臣子们吃饱了早饭、聊够了八卦,才提上灯笼上朝去。
而到了这一日的近午时分,常朝结束后,政事堂里的唯一议题,也是“星变”。
赵煦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的,除了章惇、曾布、蔡卞、蔡京外,还有苏颂。
“苏公,为国朝铸成水运仪象台,立下过汗马功劳。当年建造铜台时,朕每回去司天监观看,苏公都会为朕讲讲天象星学的门道。目下,司天监和翰林天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