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奏报星变,各自的解释却又有差,故而,朕今日将苏公请来政事堂。方才苏公所言,你们几位也都听到了,分别议议吧。蔡相,你先来。”
过完年才不过二十岁的赵煦,面向一排可以做自己祖父的精明老臣,二话不说,挑了蔡卞。
蔡卞素来城府深沉,平日里奏对时,总是先听章惇与曾布发言,相机行事。
但今日,他没法假装云淡风轻了。片刻前,苏颂寥寥数语,意思却分明,此番星变,与朝廷出面,毁去上清储祥宫在宣仁太后时代刻成的碑文有关。
一笔写不出两个蔡字,蔡卞暗地里,再是感到哥哥蔡京有意与自己争夺将来的首宰位置,到了政事堂一致对外的时候,怎能不同仇敌忾?苏颂提宣仁,这一年里与宣仁有关的事,哪一件不是蔡京做的?此刻蔡京无权发言,他蔡卞,得顶上。
天上这个星那个星的门道,蔡卞从无研究,但论星星月亮的,他哪里能驳得过苏颂。
蔡卞于是选了自以为触及根本的思路,向赵煦肃然奏道:“陛下亲政后,绍述大局开启之时,臣曾经援引王文公(王安石)熙宁年间的一句话:天变不足惧,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
他刻意将“天变不足惧”说得义正词严,但他的话,落到政事堂里的青砖地上,还没听个回音,曾布就在他身边淡淡地“呵”了一声。
“曾枢相,你笑什么!”
首宰章惇毫不犹豫地转过头,目光微有厉色,问曾布。
曾布嘴角稍噙,和和气气地对章惇道:“子厚,老夫哪里笑了,老夫是诧异,元度(蔡卞的字)还不到天命之年,怎地忘性就这般大了。”
“曾卿家有话直说。”赵煦盯着曾布道。
曾布向赵煦道:“官家,蔡相既然提熙宁年间,臣也想起,正是在熙宁八年,轸宿边出现彗星,先帝立刻下旨避正殿,并听从宣仁太后的建言,削减常膳,以表示对上天的敬畏。”
说到这里,曾布又带了浅浅的揶揄之意,去看蔡卞:“元度,你也不能,因为王文公是你岳父大人,就觉得,他的说法,比先帝所行,更有道理吧?”
苏颂闻言,心中暗道,曾布你这老狐狸,杀人诛心的法子,用起来还是那么溜,三言两语间,蔡卞就被说成了抬自己岳父、抑官家生父。
“曾枢相!”蔡卞对这位从前交往还凑合的同僚,露了怒容,也懒得委婉兜圈子,冷冷斥道,“你不就是对蔡承旨(蔡京)和令郎曾御史,开同文馆狱审讯宣仁太后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