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起来。
门里头,翟五郎则依着曾纬事先的交待,噗通一声跪到钱副承旨跟前,指着邵清言之凿凿:“他们这些辽人,以我磁州老家族中百来口性命威胁,逼我交出熔炼铁器的精粉配方,好将我大宋贩往辽国的铁器,都回炉重造成兵戈。这个姓邵的探子,还命我去联络给朝廷军器监当差的同乡,寻机窃取各种弩机的法式图。”
翟五郎这番话,将将开头之际,曾纬已窜到邵清面前,一把扯过他手中拿着的契纸,作势细读。
待翟五郎的“控诉”告一段落,曾纬脑门上仿佛已写好“兹事体大”四个字。
他郑重地将手中的纸笺,交给钱副承旨:“承旨请过目,上头写着回炉锻铁的法式。”
枢密院下设十二房,北面房所领之职,与辽宋边境的军务国防有关。
钱副承旨今日突然接到曾布的委派,又由既是曾布的儿子、又是官家近臣的曾纬带路,来抓探子,又在路上听曾纬提及,探子可能是简王这一年依仗重用的邵提举,老于宦场的钱副承旨,心头对于这桩案子,多少已有更为深刻的猜想。
果然,很快,他身后,又有个带着浓重河北口音的男子,拨开越围越多的百姓,却也不进门,只在门口站定了,仿佛一个拿着号角的伟大战士。
这个战士,面带一位爱国者成色十足的悲愤之情,面向许多伸长了头颈的京城士庶,朗声道:“在下李相,乃幽云故地的汉人遗民,熟知辽国南都燕京的情形。诸位父老乡亲,屋中那化名邵清的,乃辽国皇族萧氏的男丁,阴潜于大宋都城,窃取军情之外,还替北虏勾连简王,图谋废立!”
屋中,已被禁军压在地上反绑住双手的邵清,听到这些话后,于短暂的瞬间,陷于意识空白之中。
但这样的空白,又不是纯粹的。
曾纬的官靴踏上他的面颊时,邵清的耳边,好像仍是出门前姚欢的声音——“我想吃南乳熝鸭肫鸭脖,金花煎炙葱油脆饼,莲子杂鱼肚儿羹……嗯,还要冰雪杏皮绿豆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