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娇坐在车里,恼恨得直揪帕子。
云团头回见李月娇如此生气,忙给她理着面衣前帘,柔声给道:“小姐别生气,小姐既然不想做,便不给他做就是,小姐吃块糖吧。”
说着话,她从李月娇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个半块龙须糖来,递到李月娇的嘴边,
李月娇一扭头,拒绝道:“不吃。”
“那便不吃,”云团拿着糖哄她,笑道,“小姐别生气了。”
只她虽然哄,但着实没想明白,自家小姐到底在气什么。
李月娇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外面风那样大,车子也漏风,但她还是拿出团扇,用力摇着出气。
好半天,她才恨恨地开口道:
“忘了。”
“啊?啊,忘了好,小姐忘了他,忘了这些乱事,不和他生气。”云团会错了意,只当她又好了,忙顺着她的话说。
李月娇嘟着嘴,面衣遮挡之下,眼眶都红了。
实则她气的,只是薛镇说的两个字:忘了。
怎么能忘了呢?她是刚刚做出了掌中珍的人,陈国对她之觊觎,更全因她母亲一脉的家学渊源。
但薛镇却轻飘飘地说“忘了”,再如戏谑一般邀请。
仿佛施舍。
他那样恨母亲,那样揣测、算计她的心思,又怎么可能忘了她是木匠?怎么可能忘了机巧阁是木匠铺?怎么可能忘了她的家学?
掌中珍之事在前,可见薛镇并非会因猜忌而不用人之技的人,因此他会这般行事,纯粹就是看不上她的技艺。
“他不是忘了,”她哽咽道,“他是因为怀疑母亲才瞧不上机巧阁。他更是怀疑我内心藏奸,他觉得我到安化郡不是为查事情,为母洗去污名,而是为了趁机逃到陈国去。”
她那一瞬间的怒意,不是因为自己委屈,而是气薛镇戏谑、瞧不上机巧阁的技艺。
而更深一层的,则是懊恼。
“我要是自幼,好好学手艺就好了。”她低落地说,“若我有和母亲、外祖一样的技艺,他就算不高兴,也不敢轻视我母家技艺。”
云团终于明白她气在何处,她自幼在仁心堂和机巧阁两处长大,细琢磨后便也不快起来,安慰道:
“世子那人心窄得很,他整日里那样想太太,那样想小姐,可就如小姐说的,他又没有证据,只会瞎想的,小姐别和他一般见识。”
李月娇并非是个常使气的人,她有气不愿压在心底,但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