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了陛下多少宏图伟志,如今斯人已去,万事皆休。
他自嘲地笑了下,眼角如壑,眼眸如尘。
风声越来越大,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容国外广阔的平原,几处烽火台,蜿蜒至西的河流,而再过千万里,各处的支流汇聚在一起,汪洋入海。就像他和他们,即使各有各的人生,各走各的路,途中有过交集,有过分离,但最终还不是黄土同葬。生前再多爱恨情仇,在死的那一刻对这人世都没了意义。
耳边有低声喃喃,在风声中,细微的不能再细微,隐隐听得: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遮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遮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兮,求我遮士,迨其谓兮。
一曲罢,寒风越发急促,他拉紧裘衣,转身要离开,我伸手将扶,忽听闻有女子的声音,像是卷着寒风而来,飘渺不定,温柔悲戚。未触及的手颤得可怖,那双尘埃似的双眼却突然燃起了希冀,他急促的寻找声音的方向,疯了般的在城楼上翻寻,嘴里念念有词,我却并未听清。
风平缓了些,他停下所有动作,面向夕阳,将半边脸映衬得有些斑斓。
我看不清他的脸,不知此时的他在想什么,想找什么。但我知道,那个翻手是云覆手是雨权力无穷的容帝再也不存在,或许只要再卷起一阵风,这个一代帝王便会轰然倒下,他的事迹也会在时光的摧残下被世人遗忘,就像这冬季的寒风,呼啸而止时让人畏惧,惨卷而去时不复存在。
又是一声轻柔之声,此时更加明朗,似乎是从哪座宫殿中传来的欢语。他的神情似乎被拉进了年少时光,那一百零八级阶梯上,皇后婷婷立于永乐殿前,将双手拢在嘴边,对着他高喊:“卫臻!”
声音清冽,略带嗔意。
而我,却也听到了。
一阵疾风扑来,眼前只有裘衣飞远而去。
他将手伸向城楼外,却什么也没抓住。
眼泪在冰冷的寒风中凝固成冰尖,哒——从城楼上坠落下,就像那年佛柃坠落时一样,碎裂成花。
一切仿佛从未开始,而一切早已结束。
我不知道他在那时候心里想的是谁,觉得是佛柃,但又像是皇后,或许在他心里,一直亏欠着,一直记挂着,便想作了一人。
白驹过隙,一晃十余载。我辅佐那个小娃娃至今,如今天下太平,盛世繁华,我自然也得功成身退。
离开那日,我第一次去看了东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