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深刻体会了亲人离去的滋味,那滋味就像是从身上割走了一块肉,又像是被人按住脑袋使劲按进水里,等人快要死掉的时候,再从水里捞出来,再按回去,如此反复,无休无止。
秦朝露的心情就是如此,痛苦,窒息,无助的感觉,快要将她淹没了,她只能紧紧抱住哥哥以寻求一丝安慰。
“家属过来认领死者遗物!”
秦朝露跟着哥哥去领东西。
现场一衙役拿着一张收据在那看着,嘴里说道,“真是可惜了,银子叫人给劫了。
否则这一笔生意能赚足足五千两银子,五千两啊,都够我不吃不喝干一辈子了,不,是好几辈子!”
“害!羡慕啥羡慕,看看,人不就搁这躺了嘛!要我说,有钱也不是好事。钱多了就容易遭来杀身之祸,像我一身干净,杀我的意义都没有!”
“所以,你存在的意义也不大!”
那些衙役在遗物前说话,秦朝露当时没怎么听,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托盘上白布包裹的糖葫芦。
都已经化开了,糖渍流淌开去,染红了一方白布,也刺痛了她的心,她怔怔地看着,一直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等回过神时,哥哥已经被两个衙役胖揍了一顿,最后他们兄妹两以及尸体都被衙役扔出来。
后来秦朝露才知道,因为衙役说的话,让哥哥觉得他们对死者大不敬,一时气愤,跟人干起来,结果反被人胖揍。
想想当年的哥哥,再看看如今的哥哥,秦朝露觉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这个世上有妖怪的话,她都恨不得现在见到的哥哥是妖怪变得,如此,她的哥哥就还是以前那个好哥哥,然而,也就只是这么想想。
秦朝露抬头望月。
夜流怀走出去几步,瞧见人没跟上来,便又折回,这一折回才发现她正对月发呆。
小小的孤影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消瘦,叫人心疼。
“在想什么?”
秦朝露转过头来,夜流怀难得认真地看她,月光照过来,柔了他的脸廓,退了那一身戾气。
秦朝露想同他说说家里的事,“你可知,奶奶为何如此恨我吗?”
夜流怀静等她说下去。
秦朝露望着天边,吹着山风,缓缓说道,“因为……”哎,该不该跟他说她的身世。
她的身世可能牵扯什么杀身之祸,知道的人越少她才越安全,但不说的话,又怎么解释奶奶恨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