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滑出。
啊?
亭亭玉立的她,竟然在大街上尿了裤子,液体顺裤腿汩汩流淌。一部分被裤管内侧吸干,一部分又顺大腿与秋裤的缝隙,无情滑到脚踝乃至脚面,又顺脚面浸染入了脚趾。
如此咸腥温热久了,令肌肤发痒,并且从温热转为清凉,很不舒服。
“赶紧滚赶紧滚,你个臭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猛力又踹一脚,可是她却依然不走。不但不走,还执拗俯身弯腰,拼命跪爬拾捡着碎币。先爬过去拾起大张,然后匍匐身子再拾起小张,一张一张与风争抢追赶着纸币,最后拾起来叠加码放在手心,眼角流淌下温热而又毫无尊严的泪水。
是啊,在这茫茫人海,又有谁去在乎一个卑微外地女,流淌下来的卑微的眼泪?
幸亏已快散集了,人不多,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多,大概已有12点,看热闹的几个都四散了去。
拾捡完,梦遥低头站起身形。
二喜一见,瞪着浑浊的大小眼,鼻子里灌满与年龄极不匹配的怒气,翻翻着黑嘴唇,上去就是一把,奋力夺过来钱币,猛力揣进自己的裤兜。
一路上,梦遥跟着二喜,没有朝运河的方向去,而是要绕过八里地外的双街大桥,因为中午摆渡早已收工。
摆渡人终究又是一场空梦。
如今,人家确实没有来摆渡,而是绕道而行。他没来得及再看到桃花妹,也就无法解开预先准备好的无数猜疑,也更不要提上演梦里彩排多年多次的、相互温存呵护的桥段。可刚猛然看到桃花妹,为什么没有鼓起勇气去搭讪,他又恨透了自己的懦弱无能。
为什么没有如脑海里预想的那样,将那猪狗不如的老男人一脚踹死,或者干脆飞脚踢入深深的运河水里面去?不是运河里一直传说有千年老龟千年水怪吗?就让他去给水怪打牙祭该多好。那样桃花妹就可以解脱了,就可以和我一起比肩恩爱过日子。
每日11点半就收活。
今天,他收了活计后,依然还一步几回头,期待好久,唯恐桃花妹会现身在那堤口,需要他帮助渡河。终究猛嗅了几口桃花堤散发出来的宏大芬芳,他不甘心以失落而告终,便向遥远的运河河床还有天空的方向,“啊、啊啊、啊”几声震天吼,欲将所有的不甘化成乌有。
可喊破喉咙,却也无人听。
只有片片桃花骨朵,又依着这股力量多爆裂开了几颗。远处的小燕子,也不知他因什么而吼叫,于是叽叽喳喳,盘旋于摆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