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香火与朝拜的神庙如今只剩下阴森的寂静,只有一盏泥炭苔藓灯的噼啪声打破。黑色的阴影横跨大理石墙壁的停尸间,把有凹槽的柱子投射到不祥的浮雕上。
乌木雕刻的渡鸦雕像从连接密室和圣所的入口上方的栖木上向下凝视,它的喙张开,发出无声的叫声。黑暗的壁龛在墙壁上裂开,两边的壁龛里熏着香,与里面死尸散发出的死亡恶臭进行着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
停尸间的人已经满了。即使是派出寺庙所拥有的全部祭司,也无法跟上黑死病造成的大量死亡,何况现在就只剩元戎一个无言者还愿意待在高地之下。如果不是被扔进沼泽里的尸体,尸体不仅会堆在壁龛里,还会堆在停尸房和圣所的任何地方。对一个人来说,不管他怎么强迫自己,工作实在是太多了。
然而,此刻无言者并不关心那些躺在壁龛里的死去的陌生人,他们正在等待着将他们送上圣教传统的祭礼。同样,他也并不关心早上收尸人会给他送来的几十具或是上百具新的尸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只关心那个躺在停尸房中央石桌上的可怜的身影,秀丽的长发在依然美丽的脸庞周围呈扇形散开。
按照习俗和规矩,他不该把文秋兮带到这里来。在圣教徒的眼里,自杀被视为是对生命和神明最大的不敬,自杀者的灵魂将不能回归圣神的怀抱,只配待在那拥有着无尽黑暗的冥府里。
而且南国大部分的人都相信自杀者的肉会吸引食尸鬼从他们的森林巢穴中出来。正确的做法是把这样一个可鄙的人埋在十字路口的中央,把一块大石头塞进他的嘴里,并用铁锹把他的腿骨敲碎。
无言者现在既不想关心那所谓的习俗,也不想关心那狗屁的规矩。这是他的家人,如果他和她没有离开那里的话,他可能会愿意为她做出一些亵渎神明的事,只是为了不让她痛苦的灵魂受到无名坟墓的侮辱。为了她,他愿意付出更多。
无言者看了看尸体周围的黑蜡烛。他花了大半天时间才做了这些蜡烛,这种劳动至今仍使他的肠子作呕。他瞥了一眼黑暗的壁龛,想象着那些被肢解的尸体隐藏在黑暗中。一个圣教的信徒做这样的事是亵渎神明的,但是先贤的书对尸体蜡烛和仪式的必要性是坚决的。
无言者离开桌子,紧张不安地拍着手。他早就研究过秘密图书馆里的大部分书,在他应该把它们付之一炬的时候。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要利用那些神秘的知识。他以学者的超然鉴赏的眼光来研究那些深奥的秘密。他从来没有打算把这些淫秽的话付诸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