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缓了缓,没让眼泪真的流出来,她挣开江辞的怀抱整个人明显泛起红来。
“阿辞,我,我昨天..”
一想起昨天自己都做了什么,她就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气氛尴尬又暧昧,江辞的脸和耳朵也红了起来,喉咙干干的,他躲开视线不敢看着对方。
“我是中了蛊才会那样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苏玉咬着牙解释了下。
虽是不想江辞觉得她是轻浮的人,但所说也确实是实话,昨夜她真的失去了神智,故而现在回想还在后怕,若是江辞没有赶来,则不堪设想。
“嗯。”江辞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落寞,“我知道。”
“我,我去让阿月看看铃铛。”
“别走。”苏玉抓住江辞的手臂,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有些僵硬地松开手,却被江辞握住了双手。
“玉儿,你怎么了?”
苏玉垂落眼眸,犹豫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低声道:“我..我害怕,我,不敢一个人待着。”
她咬紧下唇闭上眼睛,等到的不是她以为的嘲笑声,而是温暖的怀抱。
“别怕,我会陪着你。”
江辞摸摸她的头温声哄道:“先泡个澡,然后我们一起去找阿月,好不好?”
“嗯。”
苏玉轻轻笑了下,她忘记了,阿辞已经不是书院中与她斗嘴谁也不肯服软的少年,而是肯向她低头,把她的情绪仔细放在心中的,她的夫君。
他们都长大了,不复少时恣意,但心底的爱却日复一日的加深。
沐浴更衣后,伺候的婢女来帮苏玉梳妆,江辞便坐在一旁等。
苏玉本垂着眼眸神游天外,直到婢女说话的声音将她唤回。
“王妃的脖子可需要遮一遮?”
“嗯?”
她抬眸看向面前的铜镜,铜镜中的人妆容得体,唯有...脖子上的点点樱红痕迹明显展示着一夜缠绵。
“江!辞!”
江辞刚偷偷迈出门槛的那只脚僵了下。
“回来!”
江辞吓得汗毛炸起来,逃也不是,回也不是,他倒吸了口凉气,壮着胆子还是退了回来,往苏玉那走的每一步都十分沉重。
“玉,玉儿。”他尴尬地笑了两声,企图挽回局面。
苏玉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抓住江辞袖子把他扯到铜镜前,指着自己的脖子道:“这是什么?你都做什么了!”
声音戛然而止,被逃避淹没的记忆倾泻而出,昨夜床帐内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般回溯。
苏玉的脸腾地烧红起来,她到此刻才明白过来,那日在银杏树的院子里她和江辞根本没有圆房。
她躲开眼神,怪不得...身上这么疼..
但想起这些她心里的怒意反而更盛,昨夜她,她疼得控制不住哭,江辞都...都不管她,简直,简直令人发指。
“登徒子。”苏玉气得骂了一句。
江辞一愣,确是无从辩驳。
这种气氛下,一旁的婢女恨不能把头低到地里,很怕两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江辞抬手触碰到苏玉的脖子。
细腻洁白的脖颈上染着道道红痕,如同北境初雪中飘落朵朵梅花,让人迷失心智忍不住轻轻摩擦。
苏玉后退躲开:“你干什么。”
“啊我..我..你脖子上粘了头发。”江辞下意识说了谎,耳廓泛红,暗暗骂了自己几句
苏玉哼了一声,坐回镜前道:“想想办法帮我遮盖住吧。”
“是,王妃。”
婢女用粉慢慢涂抹苏玉的脖子,江辞过于尴尬,便出门去等。
“你叫什么名字?”自雪芽离世后,经常可以看到这个人跟在她身边伺候,时到今日,苏玉竟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回王妃的话,奴婢名叫紫苑。”
紫苑手上的动作未停,好像对于苏玉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意外。
“我记得你是从宁远侯府陪嫁来,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做贴身侍女吧。”
紫苑恭敬地拜了一拜道:“奴婢谢王妃赏识。”
梳好妆,苏玉与江辞把阿月叫到书房,将谨慎收在锦盒中的铃铛交给阿月辨认。
阿月接过铃铛仔细观察,球形镂空的银铃里面包裹的不是银球,而是一颗金色的石头状,食指盖大小的东西。
“我没见过这种东西。”
阿月将铃铛小心放回锦盒道:“主人,你能放杯血让我看看吗?”
“阿辞,借下你的匕首。”
江辞犹豫片刻解下匕首递交给苏玉。
手腕露出衣袖,上面还留着昨日绳子所造成的血痕,虽上了药,但依旧刺眼,苏玉拿过杯子划破手腕,血顺着刀口滴到桌上的杯子中。
鲜艳而浓暗的红,将白皙的手腕衬得妖异。
江辞偏开头,竟不敢去看。
活至今日,见过尸山血海,不惧亡魂索命,但他却实实在在害怕他的玉儿受伤的样子。
“还不够吗?”
鲜血已经遮盖住杯底,江辞有些焦躁。
“嗯,可以了。”
听到可以二字,江辞立马取来纱布帮苏玉止住血包扎好。
苏玉全神贯注地看着阿月:“如何?”
阿月拿起杯子闻了又闻道:“是情蛊。”
“那要..”
“不对,是金蚕蛊,不对不对,是...”
阿月急得挠头:“这是..是什么东西呢?”
闻不出来就更着急,阿月直接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哎!”
苏玉惊了一刹,默默收回未阻拦住的手。
带着蛊毒的血进到肚子里,咕噜咕噜叫了两声,百毒不侵的身体一时竟无法消杀干净。
“云罗居然练出来了。”
江辞急着问:“你知道是什么了?”
阿月点点头:“泉石蛊。”
“可知道如何解?”
阿月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会解还是不会解?说话。”江辞蹙眉着急地起身追问。
“阿辞。”苏玉握住他的手,“冷静些,没事的。”
江辞握紧她的手,慢慢坐了回来。
“阿月,能不能解都没关系,你直言便好。”
阿月看着苏玉点点头道:“这个蛊很难练成,但却很好解开,只要毁掉铃铛里的石头就可以。”
方式明明简单,但见阿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苏玉江辞两人便猜到毁掉石头并不容易。
“如何毁?”苏玉问道。
“没办法毁。”阿月叹了口气。“用兰枫山顶的毒石,将情蛊与金蚕蛊合在一起,子蛊无形无味无色,只要轻轻碰一下,就可以渗透进皮肤了。”
“毒石作为母蛊,操控子蛊,但只要母蛊被毁掉,子蛊就会随之消失,但是要毁掉毒石,必须回到兰枫山顶,扔进圣泉中融化。”
得到解蛊的方法,江辞按捺不住心底的急切:“事不宜迟,我们今日便起程。”
“你们没办法去的。”阿月无情地泼来一盆冷水。
“兰枫山上有很多野兽,这还不算,最棘手的是漫山遍野的毒草毒虫还有毒瘴,听说山顶的毒瘴是最厉害的,我们族人除了觋师以外,都只敢走到半山腰而已。”
“那云罗是如何去取到石头的?”
“云罗,很厉害,她本来可以做新任族长的。”阿月眼神中满是痛恨,却又不得不承认云罗的才能。
苏玉沉默少时道:“昨日中的蛊,我还能活多久?”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江辞没有给阿月回答的机会,他不敢听不敢知道,他注视着苏玉的眼睛道:“玉儿,左右不过一死,若是不成,黄泉路上,我陪你一起。”
良久,苏玉释然一笑:“谁说我要放弃了?一定会成功,我还没活够呢。”
她死了一次,好不容易重获新生,重来一次,留住了前世失去的家人,与有情人真心相爱。
她还要继续活着保护她的家人,继续活着和江辞在一起,继续活着报仇。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主人不能去。”阿月突然出声。
苏玉愣了下:“为何?”
“母蛊对子蛊有影响,靠得越近,伤害越大。”阿月不客气地给两个人做安排道:“王爷可以派人带着母蛊去兰枫山,您和主人留在这,我也留在这照顾主人。”
“本王需亲自去,此事交予任何人都无法放心。”
“那..”阿月解下脖子上带着坠子放到桌子上道:“王爷可以把这个坠子交给我的族长,也就是觋师大人,告诉他我找到了云罗就在都城,王妃救了我,我愿意认王妃为主,觋师会帮助王爷你的。”
江辞收起坠子道:“多谢。”
他其实也想过不让玉儿与他一同冒险,如此也算合他心意。
“就如阿月所说,我今日便出发。”
苏玉沉思着迟迟不说话,江辞却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阿月,今日起你贴身跟着王妃,同吃同住,一步不许离开,记住了?”
“嗯,记住了。”
“阿辞,等等。”
苏玉站起身跟上江辞的脚步:“你要冷静些,有阿月在,我没事,阿月知道解法,云罗更会知道。”
“李徐既与太子联手,又经昨日之事,定想置你于死地,路上免不了危险,一定慎之又慎,要知道关心则乱,切勿太过着急,自乱阵脚,还有陛下那里...”
“陛下那里,我自会解释。”江辞将她揽入怀中,“玉儿,不必担心,好好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