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恶心,可他对自己的糟糕既恨又无力,对大哥的追问亦无法招架,如此反倒有种自惩般的痛快。
方孟敖忙从车里取了水壶来给方孟韦漱口。他从没见过弟弟如此,吃惊之余更悔方才做法过于简单粗暴。
方孟韦无心讲究,漱完口用衣袖擦了嘴,依旧蹲着,不起来也不说话,只愣愣盯着水面,泛红的眼角还挂着被呕吐逼出的眼泪。
方孟敖有些怕,矮下身小心地喊他名字,却见他一低头,眼泪线一样掉下来。
“孟韦?”方孟敖慌了神,忙伸手揽住他的肩,谁知下一秒,方孟韦突然扭头,轻轻将脸埋进他怀里。
只愣了一秒,方孟敖便伸手抱住他。
方能敖知道,弟弟看似直来直去,其实是个隐忍的性子,如此这般定是受了极大委屈。
他轻拍方孟韦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孟韦,想哭就哭,跟大哥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数日来,仿佛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怀抱,这么一句话,一时间,方孟韦所有情绪都有了出口,他一下哭出来。
想哭的冲动其实一直都有,随便一件与明楼相关的东西,哪怕吃一口明楼送的米,路过一趟颐和园,都会令他想起自己也曾同明楼那样好过。
可那天明楼在车上明明看到他,却急忙扭脸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他也是看见了的。
想来当初在这什刹海,他也挨过明楼的冷言冷语。如此看,的确是他一直在主动靠近,明楼则始终推拒。后来突然开始亲近于他,恐怕也是为他不介意明诚之事,反还送出照片而感动。
又或许,明楼终于想通,放他在身边实在无甚损失,弟弟回不来,能看见相似的脸也算不错。
但不论如何,眼看国民党就要败,北平官员都计划着南撤逃命,明楼多半也不例外。既要走,之前各种打算便都不做数,自然再没有同自己周旋的必要。
此前他并非没想通这些,只是不愿相信,一味伤心,搞得其他事皆浑浑噩噩,饥寒渴痛之类皆是麻木。
但也因此增加了个人体悟。他以前从不知一个人竟能真为什么人这样难受,戏文里的小姐死了情郎,整日郁郁寡欢,以至憔悴至死,他对此一向不屑、不信,如今再看,似乎也并非全无可能。
各种心思在心中过上一遍,百般情绪也都随着眼泪倾泻,方孟韦渐渐觉得好多了。
他抬头抹去脸上的泪痕,小声道:“谢谢大哥,我没事了。”
“真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