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不到十分钟就钻回了站长休息室,再不愿出门。他莫名想起抗战围城那一年,不,那不同,那时候他的血都是热的,如今是党国末世,时局和他都已千疮百孔无力浮沉,眼前这间静谧的站长休息室,是这末世劫波中能容纳自己的一条船,王蒲忱就是能带他度过劫难的摆渡人。
北平站的暖气早就停了,太阳都被冻得半死不活,寒气能将人钉在地板上。王蒲忱百忙中给徐铁英弄来一个老式铜铸煤球炉子取暖,徐铁英一边烤着火,一边研究如何用炼乳烤馒头,烤得奶香四溢,焦酥金黄,装在铁罐头盒子里给王蒲忱当夜宵。王蒲忱再回来时,看到徐铁英带着马汉山留下来的那副玳瑁老花镜,一边翻着馒头片,一边认真地叮嘱他,蒲忱兄,你要多吃点啊。爱甜的还是咸的?还有沙丁鱼罐头,我来烤!
比徐铁英小十来岁的蒲忱兄眼睛一弯,没有拆穿他。
徐铁英在烤馒头的间隙,发现了王蒲忱整理好堆叠在柜子里的书籍,准确说,是加盖了保密局限制阅读印章的禁圌书。他惊讶于王蒲忱对共圌匪各类文章研读的数量和精细度,那些密密麻麻眉批、夹批蕴含的理论水平,就是放在中央党部也完全可以给陈部圌长起草讲话了。这个从不拽词儿的王蒲忱,背后竟是如此人才!徐铁英心中突然弥漫起了不安,作为中央党部的一把利刃,他成功戳进铁血救国会的软肋,逼走梁经伦,斩落孙朝忠,断送曾可达,挟持王蒲忱,可是,铁血救国会和它背后的小蒋先生,真的会永远沉寂吗?
他无意识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王蒲忱用铅笔行书写了几行字:
漫天皆白
雪里行军情更迫
头上高山
风卷红旗过大关
中夜嗽疾,有感于心,录毛润之先生词半阙。某年某月,蒲忱于北平。
徐铁英听到自己那颗老心脏砰砰乱撞如初恋,差点大笑出声来,小心翼翼地避开保密局印章撕下这半页纸,放进公文包装着唐寅美人图的牛皮纸袋里,想想又拿出来,抖着手贴身藏在衬衣内袋里。他自己激动得吃光了所有馒头片,亲昵地想,蒲忱啊蒲忱,真是没看出来,你怎么还有谢木兰一样的脑病呐!
王蒲忱几乎没有睡眠,不到三圌点不会回来,时不时还有人轻叩门扇,嘶嘶向他汇报公务,有的时候他很快会回来,有的时候一去便不回来,徐铁英概不过问,只管体贴地研究烤制沙丁鱼馒头片。第三天夜里,徐铁英朦胧间被一声脆响惊醒,翻身而起,只见王蒲忱坐在台灯前,目光呆滞看着手中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