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季,空气像一床湿漉漉的棉被,轻轻一拧就渗出水来。
乌婷婷熟练而迅猛地收拾着包裹,大理石的地面在灯光下泛着轻浮的光晕,她用力地关上房门时,差点儿摔在门口。
从背影来看,朱威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依旧在电脑前敲出有节奏的键盘声,仿佛欢送乌婷婷鬼子的离去。
夏天的夜晚居然这么迷人,乌婷婷拖着她的小箱子,穿越社区花园的时候,几乎忘记了跟威廉吵架的原因。
青草的味道暗香浮动,那口浅浅的泳池在万家灯火里泛出迷离的光华,乌婷婷捡了颗小石子抛过去,咯咯地笑起来,抬手拦了辆出租:师傅,凯宾斯基。
白色纱慢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深圳湾深深浅浅的海平面,孔雀绿的地毯柔软而缠绵。
她终于住到了传说中的凯宾斯基里来。
以前每次和威廉路过这栋白色的建筑时,乌婷婷都要痴迷地说一句:什么时候,我们去住那里?
每次威廉都会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那个表情明明写着:一千年以后。
乌婷婷曾问过威廉:你知道爱情是怎么消逝的吗?你以为是在老去的容颜里,色衰爱弛;你以为是在庸常的生活里,熟悉厌倦。
也许只是从我们不再期待意外、惊喜与突然开始,到我们不再愿意与彼此冒一场华丽的险终结。
乌婷婷掏出手机,利索地按出三个字:“你好吗?”
然后,群发出去。
【三十一岁男人】
“你好吗?”
老八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正在洗手间里狂吐。
腰间的振动更平添了一些烦躁,直到看见乌婷婷的号码躲藏在低端闪耀时,老八稍微清
醒了一点。
他拍了拍脑门,眼睛好不容易聚焦乌婷婷三个字上。
乌婷婷?
老八喜欢乌婷婷喜欢了一个世纪了。
喜欢到人人都知道,就是当事人本人不知道的程度。
那是多少年前的夏天了,乌婷婷逃课去另外一个遥远的城市看她哥,她哥一老大不在,老八在,裸着上半身正在刮胡子,一个女孩跳进门来大叫:喂,乌柏年可在?
剃须刀一滑,老八的脸划出个血口子,冒出少年青涩的血珠子。
乌婷婷玩了几日,被大哥往回撵,大哥说她:才大一,就挂掉几科,真造孽。
老八和柏年去车站送她,火车开出去很远,老八还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