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机会即想理论联系实际地开展一番“反修防修”。让我举一个例子(因时间久远,细节不一定准确,但本质的真实是有的):
整个“文革”之前,外语还不是主课。高考的时候也考外语,但只作为参考分。因此上,高中三年,每个星期六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就都是俄语。一些离家远的同学就可以不上,提前回去了。上俄语课比上别的课多一道程序,就是老师进了教室全体同学起立之后,需用俄语来一句老师好,叫斯得拉福斯特维介乌其介里,若老师是女的,还需在后边加上个“你擦”。有一次我们刚喊完了那一套,还没等坐下,门外就窜进来个同学。他外号嘟噜王,干任何事儿都喜欢一边干着一边嘟囔。他弯着个腰一进门儿就说是,操它的,忘了拿咸菜罐儿了。作者联想到柳宗元的《捕蛇者说》里面是将罐叫缶的,即起哄道,嗬,忘了拿咸菜缶呢,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拿,你是干什么吃的?哈地一阵大笑。那同学从黑板旁边的碗柜里提出咸菜罐儿,一边往外走还一边解释,窜了二里多地才想起忘了拿咸菜这个缶,这一个来回四里多地算是白跑了。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堂课上得怎么样就可想而这个知。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会扑哧一声,同学们想起那扑哧的原因,又是一阵笑。
我们的俄语老师,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他可能对那同学表示了同情,比方说,祂走出二里多地去还回来拿咸菜罐儿,这说明他家里只有这一个咸菜罐儿;他家离学校八十多里地,每个星期都提溜着走个来回容易吗?结果就引起了一阵讨论。这个说,八十里地走个来回有什么了不起?××同学离学校九十多里呢,还不照样打来回?那个说,他拿的是什么咸菜?是黄豆的呢,咱呢,萝卜疙瘩,要是咱也有黄豆咸菜拿,一星期打两个来回也行啊!有的开始起哄,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没喊报告呢,根本就没把老师放在眼里!还有的就说,他还很不讲卫生呢,他打篮球的时候还学商业局的那小子呢;逮着个球也不传,屁股一扭一扭,三扭两扭就让人家截去了。还有的就揭发,他大爷还干过还乡团,前两年社教的时候让人家斗得不轻……那老师年轻,遇事压不住阵脚,整堂课就那么吵下来了。——当时的心态就那么个心态,要想搞点革命或斗争的事情很容易。
……后来就发生了“文革”。我本人因为被确定保送上大学,也挨了四十来张大字报,被批为资产阶级接班人和修正主义苗子什么的,算是个处女整。但比起老师们所遭受的磨难来,则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十八岁是个多么美丽奇妙的年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