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没心没肺的样子,”谢知筠扫他一眼,“居然会有事让你辗转反侧。”
卫戟品了品“辗转反侧”四字,夸她:“夫人就是文采斐然。”
谢知筠:“……”
反正屋里就他们两个,谢知筠也懒得端着世家千金的架子,她嗤笑一声,道:“这就文采斐然了。”
卫戟煞有介事点点头,见谢知筠合上博山炉的盖子,这才开口。
“第一次失眠是十五岁时,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死人。”
谢知筠安静了下来,在袅袅的千鸟香中聆听他的回忆。
卫戟征战八年,杀过无数人,也有无数人想杀他。
他见过的刀山血海比她见过的人还多,时至今日,似乎已经天下承平,但卫戟身上的血腥和敏锐却一直没有消散。
每个人都明白,太平还未到来。
卫戟没有看向谢知筠,他把目光落到远方的梅花净瓶上。
婀娜的红梅在白瓷净瓶里蜿蜒绽放,没有香,没有叶,更没有热闹的缤纷花瓣,却依旧让人喜欢。
“小时候跟随父亲四处征战,我也曾杀过人,但那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不在战场上。”
“战场上真是另一个人间。”
卫戟叹了口气:“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的生活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