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土埋到脖颈上方的人了,早就知足了。便让老奴在宫里头陪着您罢,能陪多久算多久。”
“即便是真有那么一日……那也是老奴的定数到了。”她看着文茵,声音里含着殷切的劝,“只恳求您届时千万别为老奴伤怀,更不用管老奴,您能好好的,老奴才能安心啊。”
文茵许久方动了一下眸。
她用力握住于嬷嬷的胳膊,继续往长长宫道的延伸处走去。
“好,陪我一日是一日罢。”
她如是说。肃寒的凛冬里,有残雪从高处扬起,絮絮蒙了眼前光景。白茫茫的天地刹那间像极了曾经养心殿里那张惨白的布。
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宫人在被杖毙前,身下必要铺一张白布。死后用来裹身,所以意为裹身布。
当年嬷嬷也曾躺在那张布上,身下是一摊子血。
她犹记得当时她惨白的脸,大概是比那布还要白。
十二监舍所,吴江扶着冯保慢慢的下地走。
“干爹,您可好些了?”
“好多了,过上两日也能去御前伺候了。”
“那敢情好,您老人家是不知,您不在的这段时日,儿子的心可是忽高忽低的淌着呢,没底的很。”
“怎么着了?”
吴江看了看门口,就苦着脸迅速小声说了当日他在殿前插嘴的事。
“儿子后来越琢磨越不安,总觉得圣上那一眼让人惊得慌。”
“糊涂。”冯保斥他,“揣摩圣意是大忌,平日里我教你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喽?”
“儿子也是想在御前表现的机灵……”
“机灵?你机灵的表露痕迹那叫蠢,不着痕迹的表现那才是真人。这点你做得就不如那徐世衡。”
说到徐世衡,冯保突然问了句:“圣上初十那夜,是徐公公当得值?”
吴江道:“可不是,奴才听了您的叮嘱,遂就想法躲了这差。”
冯保忍不住扶了扶后腰,吸了口气:“他倒是好运道。”
同样是圣上夜半出长信宫,到底还是那徐世衡运道好些,没像他这般遇上这顿无妄之灾。
“干爹,明个是十六……”
“你同样也躲着些。”冯保道,“长信宫这段时日的风向不对。”
他尚不知圣上与贵妃娘娘究竟是闹得什么矛盾,可总归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躲着些不带差的。
十六这日清早,勤政殿的宫人就来报,圣上